离阙指尖的泥水倒映着废墟,也映出栖梧眼中翻涌的血海。祠堂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沉甸甸压在三人之间。
“洗不净…”栖梧盯着自己染满离阙鲜血的手掌,声音嘶哑如砂砾摩擦,“那就…让它更脏!”
话音未落!他猛地俯身,染血的手掌狠狠拍向小禾怀中那捧灰烬——正是烧焦女童剪纸所化!
“不要——!”离阙厉喝,却迟了一步!
栖梧掌心业火红芒一闪!灰烬瞬间被点燃!一股比之前更阴冷、更粘稠的邪异波动轰然爆发!
祠堂景象再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扭曲!灰烬中残留的离阙血迹,如同活物般蠕动,发出贪婪的红光!
“栖梧!”离阙试图抓住他,指尖只掠过灼热的业火残影!
天旋地转!刺鼻的脂粉香和喧闹的喜乐再次灌入耳膜!
依旧是李家破败的院子,红得刺眼。满堂宾客的哄笑凝固在脸上,如同拙劣的泥塑。
李三娘瘫在翻倒的酒席旁,手腕扭曲,屎尿横流,却无人理会。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喜堂中央——
栖梧依旧一身破碎染血的红衣,凶戾如煞神。然而此刻,他手中死死攥着的,不再是李三娘的断腕,而是…一件同样刺目的大红嫁衣!
那嫁衣被他粗暴地套在了自己身上!繁复的金线牡丹覆盖了原本的业火纹路,撕裂处露出底下染血的中衣,显得异常诡异!
而离阙,则被他强硬地按在原本李三娘站立的“新郎”位置!素白衣袍未换,臂上洇血的布条在满堂艳红中刺目惊心!
“吉时到——!” 尖利的唢呐声如同丧钟,被栖梧用狂暴的业火之力强行催动,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新人——拜堂——!”
栖梧熔金的眼瞳燃着焚世的火焰,死死锁住离阙冰蓝的眸子,声音裹挟着业火的威压,砸向呆滞的喜婆:“喊!”
喜婆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着尖叫:“一…一拜天地——!”
栖梧染着血污的手,如同烧红的铁钳,狠狠扣住离阙未受伤的右臂!强迫他对着门外扭曲的天空,弯下腰!
“拜啊!师尊!”栖梧的声音贴着他耳际,如同恶魔低语,“拜这瞎了眼的老天!看看它给我们配的…是什么好姻缘!”
离阙被迫躬身,冰蓝的眼底是翻腾的怒海,锁魂烙印深处炸开惊涛骇浪!栖梧那份扭曲的疯狂、报复的快感和深藏的灭顶恐慌,如同岩浆般灼烧!
“二拜高堂——!” 喜婆的尖叫变调。
栖梧猛地拽着离阙转身!对着空荡荡的主位(李三娘父母早亡)!他熔金的眼底是极致的嘲弄:“高堂?呵…一堆枯骨罢了!”他染着蔻丹(幻境残留)的手指,狠狠戳向离阙心口那三道为他留下的爪痕,“不如拜拜您这儿!弟子亲手刻的‘高堂’!够不够份量?!”
离阙身体因这赤裸的羞辱和臂上剧痛而微颤,唇线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夫妻对拜——!” 喜婆的声音已带哭腔。
栖梧猛地松开钳制离阙的手!在满堂死寂中,他竟后退一步,对着离阙,缓缓地、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疯狂,深深弯下了腰!大红嫁衣的衣摆拖曳在污浊的地面,破碎的金线牡丹在业火红芒映照下,如同泣血!
“该您了…师尊…”栖梧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拜下去…”
“从今往后…”
“您就是弟子名正言顺的…‘妻’了!”
最后那个“妻”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离阙心口!满堂宾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惊恐地看着这颠倒疯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