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陈伯抱着破碗,瘫软在地,吓得魂飞魄散。
栖梧嘴角的弧度僵住!他猛地扭头看向离阙!后者袖袍无风自动,指尖一点未散的霜华寒气,在夜色中莹莹微亮。
“您?!”栖梧熔金的眼底燃起暴怒的火焰,“您救他?!您明知——”
“本座救的,不是他。”离阙打断他,冰蓝的眼眸在夜色中深不见底,目光却落在那蜷缩在地、惊恐万状的老人身上。
“是那粒银子点亮的灯。” 他转向栖梧,声音穿透夜风,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也救…你心里那盏,差点被你自己掐灭的灯。”
栖梧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锁魂烙印深处,离阙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将他心中那层厚厚的、用仇恨和暴戾筑起的冰壳,狠狠劈开一道裂缝!
裂缝里,是陈伯白天塞米给女童的佝偻背影,是破庙里少年递出霉饼的手…
是年幼的自己,攥着冰冷的馒头,对着永远不会再睁眼的娘亲…
“我没有…!”栖梧嘶声反驳,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恐慌!
熔金的眼瞳死死瞪着离阙,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你有。”
离阙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他向前一步,逼近栖梧,霜白的发丝在夜风中拂过栖梧紧绷的下颌,“你恨这人间污浊,恨这命运不公,恨所有无力守护的软弱…这恨之下…”
离阙冰蓝的眼底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栖梧灵魂深处那团扭曲的火焰,“…藏着的,是当年那个想护住娘亲…却什么也护不住的孩子的痛!”
“闭嘴!闭嘴——!!”
栖梧猛地捂住耳朵,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魔纹不受控制地在颈侧蔓延!他周身业火红莲虚影明灭狂闪,狂暴的气劲将周围荒草尽数焚为灰烬!
离阙霜华结界瞬间撑开,护住身后吓昏的陈伯。
“你不敢看。”离阙的声音却如附骨之疽,穿透栖梧的指缝,钉入他识海深处。
“不敢承认你心底那点残存的善念…因为那是你唯一的软肋!是你最痛恨的‘弱’!”
他染着夜露的手指,竟无视狂暴的业火虚影,点向栖梧剧烈起伏的心口,隔着衣料,精准地按在那冰蓝莲印之上!
“可它就在这里烧着!”
离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烧着你!也烧着本座!栖梧!你逃不掉!”
栖梧浑身剧震!心口莲印在离阙指尖下爆发出刺骨的冰寒与灼烫!
那冰火交织的剧痛,混合着被彻底撕开伪装的恐惧和某种灭顶般的崩溃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猛地抬头,熔金的眼瞳里血丝密布,死死锁住离阙近在咫尺的脸!
“我没有…我不是…!”他嘶哑地咆哮,像在否认离阙,更像在否认自己!
“你有!”
离阙厉声打断,冰蓝的眼瞳里是翻涌的惊涛。
“你见不得那老翁被欺!你受不住那孩子递出的饼!你心里那点火星…从未熄灭!”
他染着夜露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嵌入栖梧心口的皮肉。
“承认它!栖梧!承认你想护住点什么!就像当年…你想护住你娘!”
“啊——!!!”
栖梧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心口冰蓝莲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业火与霜华之力在他体内疯狂对冲!他猛地抱住头,痛苦地跪倒在地!
魔气如同失控的洪流,从他七窍中狂涌而出!荒坡上飞沙走石!
离阙立刻撤手,霜华灵力全力涌出,化作层层冰网,试图压制栖梧体内暴走的魔气!
看着蜷缩在地、痛苦嘶吼的徒弟,离阙冰蓝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深藏的痛楚。
就在此刻!
一道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冲上荒坡!是白天那个瘦小的女童!
她显然被巨响惊动,脸上还带着泪痕和煤灰。
她一眼看到蜷缩在离阙冰网中、痛苦挣扎如同凶兽的栖梧,又看到不远处昏迷的陈伯,小脸瞬间吓得惨白!
“妖…妖怪!别吃陈爷爷!”
女童惊恐地尖叫,竟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栖梧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那石片带着孩子微弱的力道,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甚至没能碰到栖梧的衣角,就软软地掉落在离阙脚边。
然而这声尖叫和这无力的攻击,却像最后一根稻草!
栖梧猛地抬头!熔金的眼瞳彻底被血色和魔纹吞噬!
他死死盯住那惊恐的女童,如同锁定猎物的凶兽!
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声音沙哑如恶鬼低语:
“看啊…师尊…”
“您点亮的‘灯’…”
“照出了什么?”
他染着黑泥与魔气的手,缓缓抬起,隔空抓向那吓傻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