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栖梧体内封印被其强行引动反冲,本座昨夜便已遭其毒手!此獠,才是真正的魔种!才是宗门大患!”
“至于栖梧…”
离阙微微侧身,目光落在身旁沉默的栖梧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警告,也有一丝深藏的疲惫。
“他体内封印,乃本座以本源精血所下,与魔种相克。昨夜魔气失控,是为护主,更是封印被动反击之象!何罪之有?!”
“护主?反击?”
离烬被离阙一连串的质问逼得气息紊乱,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指着显影石中那缕扭动的魔气,声音尖利。
“宗主!魔气就是魔气!显影石不会作假!此獠…”
“够了!”离阙猛地拂袖!一股沛然莫御的霜寒威压轰然爆发!
整个戒律堂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地面瞬间凝结厚厚白霜!
那枚躺在栖梧脚边的蚀骨钉被霜气覆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离阙冰蓝色的眼瞳里风暴凝聚,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针炸开!他一步踏前,与离烬几乎面贴面,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入对方识海:
“离烬长老…”
“你今日咄咄相逼,口口声声要钉穿栖梧魔骨…”
“究竟是忧心宗门安危…”
“还是…”离阙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
“…想借机毁掉本座这道…唯一能克制离妄背后那‘东西’的封印?!”
“轰——!”
离阙最后那句话,如同投入死水的万钧巨石!
离烬长老那张枯槁的老脸瞬间褪尽血色,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
他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踉跄着后退数步,若非身后长老扶住,几乎瘫软在地!
其余几位长老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宗主口中的“那东西”…他们或多或少知晓一些镇魔渊的秘辛,那是玄天宗最深沉的噩梦!
离妄背后…竟牵扯至此?!
整个戒律堂陷入一种比死寂更可怕的凝滞。魂灯幽蓝的光芒在霜气中摇曳,映照着长老们惨白的脸和离烬惊骇欲绝的表情。
栖梧熔金的眼瞳深处也掠过一丝震撼,他第一次听到离阙如此直白地提及深渊之秘,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体内的封印,竟与克制那“东西”有关?
离阙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落回强自支撑、却已面无人色的离烬身上。
他周身弥漫的霜寒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但留下的冰冷余威却更令人窒息。
“离妄勾结深渊魔影,证据确凿,罪无可赦。”
离阙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如同宣判。
“即刻起,剥离其核心弟子身份,废尽修为,打入噬魂窟最底层‘无间狱’,永世镇封!由刑堂…亲自执行!”
他刻意加重了“刑堂”二字,目光如冰锥刺向离烬。
离烬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抽走了脊骨,颓然垂下头,再不敢与离阙对视,嘶声道:“…谨遵…宗主法旨…”
离阙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堂下依旧沉默的栖梧。
少年熔金的眼瞳正紧紧锁着他,那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暗流——
有被“封印真相”冲击的震撼,有对深渊秘辛的惊疑,更深处,是一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灼热的探究与…执拗。
“至于栖梧…”离阙的声音顿了顿,在死寂的大堂中清晰回荡。
“封印反噬,神魂受创。为固封印,即日起,入血樱阁静室,由本座…亲自看护。”
“亲自看护?!”
有长老忍不住失声惊呼!让一个显露过魔身的弟子,与宗主同处一室?!
离阙冰寒的目光扫过,那长老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离阙不再理会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广袖一拂,转身走向戒律堂沉重的石门。
“栖梧。”离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脚步未停,“跟上。”
栖梧熔金的眼瞳猛地亮起!
他深深看了一眼堂上如同斗败公鸡般的离烬和噤若寒蝉的长老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他抬步,玄衣带起微尘,毫不犹豫地跟上离阙那道孤峭如冰峰的背影。
石门在两人身后轰然闭合,隔绝了戒律堂内死寂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