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渊的嘶吼如同巨兽的胃囊在蠕动。
栖梧脊椎里的火种应和般搏动,每一次脉动都扯动缠心蛊的金线,将深渊的咆哮直接灌入离阙识海。
“听见了么?”栖梧在漫天血雨中低笑,指尖拂过颈侧被霜刃划开的细痕,“它在叫饿。”
他目光钉在离阙紧握的拳上,暗红的火种反噬之力混着菩提碎屑和鲜血,正从指缝滴落,砸在满地残樱上,发出“嗤嗤”的灼响。
离阙猛地甩袖,霜风如刃扫过庭院,狂乱的血樱雨被瞬间冻结、粉碎!
他眼中风暴肆虐,声音却冷硬如玄冰:“噬魂窟。现在。”
栖梧瞳孔深处熔金一滞。噬魂窟,玄天宗惩戒罪徒的炼狱,蚀骨阴风能刮尽血肉,噬魂魔音则直接啃噬神魂。
他扯了扯嘴角:“师尊要拿弟子...喂它?”心口魔纹却不安地搏动起来,并非恐惧,而是某种被深渊呼唤的、令人战栗的共鸣。
“是淬炼。”离阙已转身,染血的袍角扫过凝结的血冰,“要么火种吞噬你前控制它,要么...”
他未说完,身影已化作一道凌厉霜痕,射向西北方最阴沉的天空。
那里,一座嶙峋如兽齿的黑峰刺破云层,峰顶漩涡状的魔云正缓缓旋转,发出低沉呜咽。
栖梧舔去唇边溅落的血珠,熔金眼瞳里翻涌着毁灭的兴奋。
他足尖一点,玄衣身影如鬼魅般追去,心口魔纹的红光在身后拖曳出一道妖异的轨迹。
噬魂窟的入口像巨兽咧开的喉管。湿冷的腥风裹挟着细碎呜咽喷涌而出,吹得人骨髓发寒。
离阙立于洞口,周身霜气缭绕,将试图扑上来的阴风冻成冰渣簌簌坠落。
他腕间仅剩的几颗菩提珠正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密碎裂声。
栖梧落在他身后三步,玄衣下摆无风自动。
他脸色苍白,脊椎处凸起的骨节正隔着衣料轻微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引动洞口魔云一阵翻涌。
蚀骨的阴寒针扎般刺入骨髓,却被心口魔纹贪婪地吮吸着,转化为一种诡异的灼热快感。
“钥匙孔...”栖梧盯着那幽深洞口,喃喃自语,“原来在这儿...”
离阙猛地回头,目光如冰锥:“你说什么?”
“弟子说,”
栖梧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向前一步,几乎与离阙并肩,指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窟窿,像不像为您那条‘宝贝’巨兽准备的...钥匙孔?”
他侧头,熔金的眼瞳映着离阙瞬间冰寒的侧脸,“而弟子脊椎里这玩意儿...就是钥匙?”
离阙袖中霜刃嗡鸣出鞘半寸!杀气如实质的冰针炸开,将洞口的呜咽声都逼退三丈。
“进去。”离阙的声音冻结空气,“或者本座打断你的腿,扔进去。”
栖梧低笑一声,熔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深渊般的疯狂。
他不再看离阙,玄衣身影如一道决绝的墨痕,率先投入那翻涌着不祥气息的黑暗之中。
离阙紧随其后。霜刃清冷的微光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只余下剑身散发的寒气在通道石壁上凝结成薄霜。
洞窟并非笔直向下,而是扭曲盘旋,如同巨兽的肠道。
越深入,那股湿冷粘稠的蚀骨阴风越盛,刮在皮肤上如同钝刀切割,更可怕的是风中夹杂的、无孔不入的噬魂魔音,像是万千怨魂在耳边绝望嘶嚎,直接钻入识海撕扯!
“呃...”栖梧闷哼一声,脚步踉跄,扶住冰冷的石壁。
他额角青筋暴起,脊椎处凸起的骨节剧烈跳动,心口魔纹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蚀骨的阴寒与噬魂的魔音,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将他脊椎内的焚天火种彻底点燃!
金红的光芒透体而出,在幽暗的通道里投下他痛苦扭曲的影子。
火种疯狂啃噬椎骨,剧痛如岩浆灌入四肢百骸,同时又被魔纹贪婪地转化为更狂暴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爆!
“撑不住就滚出去。”离阙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霜气拂过,暂时驱散了栖梧身周狂躁的魔音乱流,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栖梧猛地回头,黑暗中,他熔金的眼瞳亮得骇人,如同燃烧的鬼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