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樱阁的夜是凝固的血。栖梧赤足踩过冰冷的地板,足底暗红魔纹随呼吸明灭。
他停在离内室最远的西窗下,指尖轻触窗棂——白日里被离阙重置的结界泛起涟漪,却未发出警报。
少年嘴角无声勾起,这处被他用精血日夜侵蚀的薄弱点,终于成了锁链上第一道裂痕。
内室没有烛火。离阙盘坐玉台,月光为他披上银霜,周身却蒸腾着诡异的暗红气旋。
那并非玄天宗至纯的冰寒灵力,而是粘稠、躁动、带着血腥气的流质,正顺着他腕间佛珠的裂缝丝丝溢出。
“焚天火种的反噬...”栖梧瞳孔收缩,舌尖舔过犬齿,“原来您也疼啊。”
离阙颈侧绷紧的肌肉突然一跳!他未睁眼,霜刃却已横在膝头:“滚出来。”
栖梧推窗而入,玄衣融进阴影里:“弟子担心师尊走火入魔。”他目光黏在离阙腕间——佛珠缝隙渗出的暗红正被霜气强行冻结,结成细小的血冰棱。
“担心?”离阙终于抬眼,眸中冰层下熔岩翻涌,“还是想看看...本座能替你压制火种多久?”
栖梧呼吸一滞。离阙竟知道!知道脊椎里那东西每夜啃噬骨头的剧痛,知道焚天火种靠吸食宿主痛楚成长!
“您何时发现的?”少年声音发紧。
“收徒大典。”离阙指尖拂过霜刃,刃身映出栖梧骤然苍白的脸,“你跪拜时,第三节腰椎凸起半寸——那是焚天火种最爱的位置。”
栖梧猛地攥拳,指甲陷进掌心。离阙收他为徒,竟是为豢养这随时会爆的邪物!屈辱和另一种更炽烈的兴奋在血管里炸开。
“那师尊...”他向前一步,玄衣下摆扫过地面未干的血咒残迹,“是要等它熟透了...再挖出来?”
离阙周身暗红气旋骤然暴涨!佛珠“咔”地又裂开一隙,血冰棱簌簌掉落。他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鲜红。
“您受伤了!”栖梧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缠心蛊在胸腔里疯狂抽紧,将离阙的痛楚百倍放大灌入他四肢百骸。他踉跄一步,脊椎处爆出清晰的骨裂声!
“呃啊——!”栖梧跪倒在地,魔纹在背脊衣料下凸起蠕动,金红光芒透衣而出。焚天火种被离阙紊乱的灵力刺激,发狂般啃咬椎骨!剧痛海啸般吞没神智,他眼前发黑,只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冰冷的手指突然钳住他下颌!
离阙不知何时已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月光照亮他唇边未干的血迹,也照亮他眼中冰冷的审视:“痛?”
栖梧想笑,出口却成了破碎的抽气。离阙沾血的手指按上他后颈,霜气顺着脊椎凶悍灌入!那狂躁的火种如同被掐住七寸的毒蛇,猛地一缩。
“嗯...”栖梧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喟叹。极致的痛与灭顶的解脱感在神经里炸开。他瘫软下去,额头抵住离阙染血的袍角,贪婪汲取那混合着血腥与冷松的气息。
“废物。”离阙抽回手,声音淬冰,“连这点痛都受不住,如何做焚天火种的容器?”
栖梧伏在地上喘息,脊椎仍在余痛中抽搐,心口却像被那冰冷的嘲讽点燃。他猛地抬头,熔金眼瞳锁住离阙:“那师尊呢?压制反噬的滋味...好受吗?”
他撑着剧痛起身,逼近一步,几乎撞进离阙怀里,仰头逼视那双寒潭深眸:“您每替我压一次火种,自己心脉就多一道裂痕吧?佛珠裂到第几颗了?”他染血的指尖虚点向离阙胸口,“缠心蛊...也在替您疼吧?”
离阙眼底风暴凝聚!
栖梧却笑了,带着血腥气的吐息拂过离阙颈侧结痂的齿痕:“我们扯平了,师尊。您用我养火种...我用您...止痛。”他猛地抓住离阙的手腕,将其掌心狠狠按在自己心口剧烈搏动的魔纹上!
炽热!离阙指尖一颤。掌心下那搏动的不只是心脏,更是焚天火种贪婪的脉动,它正隔着皮肉疯狂吸吮他指尖残留的灵力与血气!同时,一股灼烫的洪流也顺着少年心口魔纹,沿着缠心蛊的无形金线,蛮横地冲入他枯竭的经脉!
离阙闷哼一声,强行抽手。一道淡金灵流竟被硬生生从栖梧心口魔纹中扯出,如粘稠的蜜丝般断裂在两人之间!
“噬灵?”离阙盯着指尖残留的淡金光晕,声音第一次带上厉色,“你何时偷学的魔域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