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很盼望以后陵容能教导本宫的孩子诗词歌赋,为他(她)绣最好的花样,事事都透着用心良苦。陵容会做到的吧。”
泠雪这番话说得恳切真挚,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欣赏。她鲜少如此直白地夸赞人。
安陵容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热意猛地涌上脸颊,刻意维持的笑意瞬间有些挂不住。
她下意识地微微侧了侧脸,仿佛想躲开这过于明亮温暖的注视,耳根处悄然爬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她从未奢望被如此清晰看见她的付出。
泠雪像一泓温水,把她心头那股暗涌的涩意无声无息地裹住了。
“姐姐……”
安陵容声音轻了几分:
“姐姐放心,陵容一定会努力的。”
泠雪温柔地抬手轻轻揉了揉安陵容的头,这动作本是不合宫廷规矩的,但安陵容貌似很喜欢,耳根变得更红了。
安陵容走的时候耳朵依旧是红的,踏出承乾宫门槛时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泠雪正弯起漂亮的眉眼,冲她浅浅地微笑。
安陵容迅速转回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
殿内安静下来,琥珀一边给泠雪揉着浮肿的腿脚,一边低声道:
“华妃娘娘和慧答应……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娘娘。”
泠雪闭着眼,嘴角的笑意尚在:
“两人各有各的好。”
而同在东西六宫的另一角,咸福宫存菊堂的沈眉庄,正坐在长春宫偏殿里,看望甄嬛。
甄嬛的肚子也已显怀,脸色却不如泠雪红润,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父亲虽已复位,但家族声势大不如前,她在宫中的处境也微妙起来。
见到沈眉庄来,她强打起精神,露出笑容:
“眉姐姐来了,快请坐。”
沈眉庄让采月将带来的上等血燕和安神香料递给流朱,在甄嬛床边的绣墩上坐下,仔细端详她的脸色,关切道:
“嬛儿,你脸色不大好,可是近日睡得不安稳?太医怎么说?”
甄嬛勉强笑了笑:
“劳姐姐挂心,就是夜里孩子闹得厉害,睡不踏实,无妨的。”
沈眉庄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如今最要紧的是你和孩子。凡事想开些,安心养胎才是正理。皇上……终究是顾念着你的。”
甄嬛垂下眼帘,低声道:
“姐姐说的是。只是……有时想起家中,心中难免……”
她顿了顿,转移了话题:
“听说昭贵妃娘娘那边一切都好,华妃娘娘常去探望,热闹得很。”
沈眉庄何等敏锐,立刻听出了她话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和对比。
她心中微叹,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和道:
“昭贵妃娘娘性子又豁达,华妃娘娘性子直,与昭贵妃投缘,常去说话解闷也是好事。咱们各有各的缘法,不必比较,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她这话说得委婉,却是在提醒甄嬛,不要因他人境遇而影响自身心境。
甄嬛何等聪明,立刻领会,脸上闪过一丝惭愧,点头道:
“姐姐教诲的是,是妹妹想岔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沈眉庄见甄嬛精神不济,便起身告辞:
“你好生歇着,我改日再来看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送走沈眉庄,甄嬛靠在引枕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眉庄的话在理,可这深宫之中的冷暖落差,又岂是几句宽慰能轻易抚平的?她轻轻抚摸着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悸动,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如何,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起来。
承乾宫内,泠雪小憩醒来,听着琥珀低声禀报着沈眉庄去探望甄嬛的事,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她端起温热的牛乳,小口喝着,目光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