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失守,辽东的门户就被打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时候行动?”
黄得功的声音更冷了,手指攥得短刀刀柄发白。
“正…… 正月十五,夜里举火为号,后金大军会从城外攻城,孙得功他们在城内开门接应!”
费岱哆哆嗦嗦地回答,浑身冻得直打摆子。
与此同时,广宁巡抚衙门。
大堂内烛火摇曳,孙传庭对着墙上的辽东舆图皱眉,手指在广宁的位置戳得发白。
辽东局势紧张,后金屡屡犯边,他总觉得城内有股不安的气息,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案上的茶水早已凉透,杯壁结了一层水珠,他却没心思喝一口。
“大人,京城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大人到了!说是有紧急军情禀报,十万火急!”
亲兵快步走进大堂,语气急促。
孙传庭连忙起身,袍角扫过案桌,碰倒了茶杯,茶水洒在舆图上,他却顾不上擦。
“快请!快让李大人进来!”
李若琏一身锦衣卫飞鱼服,沾着满身风雪,靴子上的冰碴蹭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他快步走进大堂,躬身行礼,声音带着赶路的疲惫。
“孙大人,大事不好!东厂在京城清理后金细作网络,顺藤摸瓜查到一条关键线索 —— 广宁城内的孙得功、石廷柱,已经被后金策反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这是他们与后金往来的密信副本,上面写着约定正月十五献城,证据确凿!陛下命我星夜赶来,协助大人处置!”
孙传庭接过油纸包,指尖发抖,展开密信时纸页哗哗作响。
信上的字迹潦草,却字字刺眼。
孙得功、石廷柱承诺,正月十五夜里举火为号,打开广宁北门,迎接后金大军入城,还列出了城内守军的布防图!
“怎么会这样……”
孙传庭脸色骤变,身子晃了晃。
“这两人是守城主力,手握重兵,怎么敢通敌叛国!”
“大人,事不宜迟,得尽快想办法!”
李若琏急道。
“孙得功、石廷柱在军中根基深厚,要是等他们动手,就晚了!”
孙传庭刚要说话,外面又传来通报。
“启禀大人,近卫营黄得功大人率领小队,从辽东前线连夜赶回来,说有紧急情报要当面汇报!”
“黄得功?”
孙传庭一愣,随即道。
“快让他进来!”
黄得功快步走进大堂,一身防寒甲沾着雪,脸上结着冰碴,进门就喊。
“孙大人,出事了!末将在辽东追踪一支后金斥候队,活捉了他们的小头目费岱,从他嘴里审出了大事!”
他抬头看到李若琏,愣了一下,随即继续道。
“后金的目标是广宁!和城内的孙得功、石廷柱里应外合,正月十五夜里举火为号,夺取城池!”
两份情报一模一样,相互印证,孙传庭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大堂内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猛地站起身,对亲兵下令。
“立即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传令各部将领,半个时辰内,必须来大堂议事 —— 记住,是所有将领,一个都不准缺席!谁要是敢迟到,按通敌论处!”
亲兵应声而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李若琏上前一步。
“孙大人,孙得功、石廷柱手握兵权,麾下亲信不少,必须尽快控制住他们,否则夜长梦多,容易生变!”
黄得功握紧拳头,眼神坚定。
“末将愿带小队,趁夜突袭他们的府邸,将这两个狗贼捉拿归案!”
孙传庭摇头,走到舆图前,手指落在广宁城头的防御工事上。
“不行,他们已有防备,贸然动手会打草惊蛇。”
他沉吟片刻,眼神变得锐利。
“现在离正月十五只剩三天,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先假装不知情,稳住孙得功、石廷柱,暗中调兵布防,把北门的守军换成我们的亲信,再埋伏好伏兵。”
“等正月十五夜里,后金兵攻城、孙得功他们开门的时候,我们内外夹击,把后金大军和城内的内奸,一网打尽!”
李若琏和黄得功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最稳妥的办法,齐声应道。
“大人英明!”
可孙传庭心里清楚,这是一场豪赌。
孙得功、石廷柱在军中经营多年,亲信遍布各部,能不能顺利稳住他们,不被察觉?
后金大军到底有多少人,何时会抵达广宁城外?
广宁城内除了孙得功、石廷柱,还有多少隐藏的内奸,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捅刀子?
一旦计划败露,广宁就会瞬间陷入绝境,辽东的防线也会彻底崩溃!
夜色笼罩下的广宁城,寂静得可怕。
钟楼敲了三更,钟声在雪夜里回荡,带着一丝寒意。
孙得功的府邸里,烛火还亮着,他正和石廷柱密谈,桌上摆着后金送来的金银珠宝,还有一封封密信。
“正月十五,只要打开北门,咱们就是后金的功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孙得功摸着胡子,脸上满是得意。
石廷柱点点头,眼神却有些不安。
“就怕孙传庭察觉异常,咱们得小心行事。”
城外的雪地里,后金的先锋部队已经出发,马蹄踏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辙印,朝着广宁的方向疾驰。
巡抚衙门内,孙传庭、黄得功、李若琏围着舆图,手指在上面比划着,部署着每一处伏兵的位置。
士兵们正在悄悄调动,马蹄裹着布,脚步放得极轻,避免发出声响。
广宁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城墙,都笼罩在无形的杀机中。
雪还在下,落在城头上,覆盖了脚印,也掩盖了即将爆发的战火。
正月十五的元宵夜,本是团圆的日子,却注定要成为一场生死较量的战场。
倒计时的钟声,已经在寂静的寒夜里,悄然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