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密谋,窗外一个穿青布衫的汉子悄悄退开。
将听来的话写在油纸纸上,塞进腰带。
东厂的暗探,早把反对新政的士绅盯死了。
京城吏部尚书府,密室里烛火摇曳,映着满墙的暗影。
赵南星正对着一封泛黄的书信发呆,指尖反复摩挲着信纸,纸边都被磨得起毛了。
郑三俊、韩爌等人坐在一旁,神色凝重,连呼吸都放轻了。
“赵大人,那封李三才的遗信,真能扳倒方从哲?”
韩爌搓着手,语气急切。
他刚从天津灰头土脸回来,再不扳倒方从哲,自己迟早要完。
赵南星缓缓点头,将书信推到几人面前。
纸页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
“李三才是东林党元老,当年与方从哲同朝为官,两人因新政政见不合,结下死仇。”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这封信是他临终前写的,里面揭发方从哲十年前在江南任巡抚时,收受士绅贿赂,包庇贪墨官员!”
郑三俊一把抓过书信,飞快浏览,眼睛越睁越大,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发颤了。
“好!太好了!”
他激动得起身。
“有了这封信,就能弹劾方从哲‘贪赃枉法、欺君罔上’!只要扳倒他,毕自严没了靠山,新政自然就黄了!”
“别急。”
赵南星抬手按住他,眼神阴鸷。
“方从哲现在深得陛下信任,直接弹劾,陛下未必信。”
他授计。
“咱们先把信的内容泄露给言官,让他们联名上书;再联络江南士绅,散布‘方从哲贪墨’的谣言,逼陛下不得不查!”
“我这就去联络言官!”
韩爌精神一振,起身就往外走。
“回来。”
赵南星叫住他,补充道。
“天津的流民虽然安稳,但只要方从哲倒了,新政一停,他们没了饭吃,必然闹事。”
他阴笑一声。
“到时候,咱们就说这是方从哲留下的祸根,让陛下彻底厌恶他!”
郑三俊看着书信,脸上露出阴狠的笑。
“李叶公(李三才号叶堂)果然没白等!这封遗信,就是方从哲的催命符!”
他站起身。
“明日我去内阁,假意探望方从哲,试探他的口风,再让言官们递弹劾折,打他个措手不及!”
几人相视一笑,密室里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映着他们狰狞的面容。
一场针对方从哲的致命阴谋,正在黑暗中蔓延。
与此同时,天津新城的工坊区,脚手架搭得比人还高。
朱由校正和毕自严查看工坊的建设进度,刘若愚跟在一旁,手里捧着账册。
“陛下,五个零件工坊已建好三个,全是分散布局。”
毕自严指着远处的工棚。
“流民按技能分组,每人只做一道工序,比如张三磨箭头、李四削枪杆,互不通气。”
他躬身道。
“技术绝不会泄露,用料、出货全由东厂监管,万无一失!”
朱由校满意地点头,走到一个半成品农具前,伸手摸了摸。
“很好。”
语气坚定。
“等工坊建成,生产新农具、新兵器,大明的根基,要靠实业筑牢,不能只靠士绅的田赋!”
他转向方从哲,语气带着赞许。
“方先生,新政推行顺利,多亏了你和毕自严。”
抛出赏赐。
“朕打算下旨,封你为太子太傅,毕自严升户部尚书,史可法任天津知府!”
“臣谢陛下隆恩!”
方从哲连忙躬身。
“只是…… 东林党人素来与新政作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朕知道。”
朱由校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想保士绅的特权,阻挠新政,朕偏要打破这腐朽的格局!”
就在这时,魏忠贤急匆匆跑来,袍角都被风雪打湿了,手里举着一封密报。
“皇爷!东厂探到重大消息!”
他压低声音。
“赵南星、郑三俊等人在吏部尚书府密谋,手里有一封李三才的遗信,要弹劾方首辅贪赃枉法!”
方从哲脸色一变,身子晃了晃。
他与李三才政见不合是真,但从未收受贿赂!可这封遗信若有 “证据”,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朱由校却异常平静,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带,语气平静得可怕。
“李三才的遗信?朕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
他对魏忠贤下令。
“传朕旨意,明日早朝,让赵南星、郑三俊带上那封书信,朕要亲自查验!”
“奴婢遵旨!”
魏忠贤躬身应下,转身匆匆离去。
方从哲看着朱由校沉稳的侧脸,心里却七上八下。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陛下是信他,还是要借机敲打?
夜色渐深,天津新城的暖棚里,烛火昏黄。
唐有山给儿子唐豆芽盖好厚棉被,手里数着攒下的几十文铜钱,嘴角带着笑。
再干几个月,就能买块薄田,再也不用流浪了。
他不知道,京城的一场政治风暴,已在暗处成型,正朝着天津的方向席卷而来。
那封李三才的遗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铁证”?
赵南星、郑三俊会在早朝上耍什么花招?
方从哲能否洗清冤屈,保住新政?
远处的京城方向,乌云压得极低,一场比江南叛乱更凶险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