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没用。”她头也不抬,“你们要的是名分,他们要的是规矩。现在,我给你们立个新规矩。”
纸上写着《民间医者暂行条例》,第一条就是:凡持惠民堂考核证者,可在指定区域设点行医,不限出身,不限场所,不限师承。
“拿去誊抄十份。”她吹干墨迹,“下午送到太子府,请他批个印。”
“真的能成?”有人问。
“不成,就继续闹。”她把笔搁下,“树活着是因为根在土里,医活着是因为人在街上。他们拦得住人,拦不住心。”
小药童悄悄把抄好的条例卷好,抱在怀里,一句话没敢说。
第二天清晨,宫里来了人,宣读诏令:准许三州试行民间医馆备案制,由惠民堂统一培训、考核、发证。百姓可自行申报,经考试合格后挂牌行医。
消息传开,西市街口一夜之间多了十几个义诊棚。有人支锅煎药,有人摆桌问诊,连几个曾贴过“妖女惑众”告示的老掌柜,也戴着帽子站在路边发药丸。
叶清欢站在窗边看着,没笑,也没动。
傍晚,影卫送来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字。她拆开,里面只有八个字:
**若乱将起,你还坚持开方吗?**
她看了很久,提笔回了四个字:
**病拖成疾。**
又从袖中取出一根用过的旧银针,擦干净,放进信匣封好。
第三天夜里,她坐在灯下翻《济世录》。书页翻到中间,忽然停住。窗外安静,檐下的铜铃偶尔响一下。
她抬头看向西市方向。
那边灯火未熄,陈记药铺的屋檐下挂着两盏灯笼,映出人影。那个曾跪地磕头的掌柜,正坐在柜台前,教一个小男孩背药方。
“四君子汤……人参、白术、茯苓、甘草……”
孩子磕磕巴巴地念,掌柜一遍遍纠正。
她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没走近,也没出声。
转身回屋,打开药柜最上层的抽屉,把那根磨损的银针放了进去。针尖朝上,压在一叠新抄的《济世录》底下。
油灯还亮着。
她走回桌前,重新翻开登记簿,写下一行字:
**今日新增报名学医者,四十七人。**
小药童轻手轻脚进来,看见她在写字,没敢打扰。退出去前,悄悄把自己磨的一根新银针放在她桌上。
针平躺着,还没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