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点点头,笔没停。
外面天色开始发灰,鸟叫声从远处传来。油灯的火苗越来越小,最后“啪”地灭了。晨光从窗缝里挤进来,照在药杵上,反射出一点冷光。
叶清欢一直没睡。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松劲。第一个病人要是出问题,后面的机会就全没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卷轴。图还在。任务也还在。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李沉舟的手指动了动。
她立刻凑近:“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人眼皮颤了几下,缓缓睁开一条缝。眼神浑浊,但有焦点。
“水……”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叶清欢拿起床头的茶壶,倒了半杯温水,扶他起来喝了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他呛了一下,咳嗽两声,但没吐出来。
“醒了。”她松了口气。
角落里的弟子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往外跑。应该是去报信了。
她低头看着李沉舟:“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李……沉舟。”他断断续续地说,“东院……第三弟子……”
她笑了下:“记性不错。”
男人想抬手,试了两次才成功。他摸到自己胸口,那里还贴着裂开的符纸。
“那血……是毒?”他问。
“是。”她说,“但它已经出不来了。”
他喘了口气,眼睛慢慢闭上,但嘴角微微翘了下。
叶清欢坐回椅子上,终于觉得肩膀松了一点。药罐还在发热,念气又多了一缕。
门外传来脚步声,比刚才急。
她抬头,看见老者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弟子。他走进来,直接蹲下检查李沉舟的脸色,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瞳孔收得住。”他低声说。
然后他看向叶清欢:“他能说话了?”
“刚醒。”她说,“记忆没丢,经脉暂时稳定。”
老者盯着她:“你真打算明天治最难的那个?”
“我说话算数。”
老者站起身,沉默几秒,忽然说:“第二个病人,是陈小满。天生经脉闭塞,活不过二十。太医院判的死刑,我们用了三十年续命香吊着一口气。没人能让他站起来。”
叶清欢点头:“我可以试试。”
老者看着她,眼神变了:“你要是真能让他走一步,药王谷上下,都认你是谷主选的人。”
“那我今晚得好好睡一觉。”她说,“明天才有力气治。”
老者没笑,但也没反驳。他挥了挥手,让弟子留下一碗药汤,转身走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
叶清欢靠在椅背上,终于敢让自己放松一下。她知道明天不会容易。陈小满的病不是中毒,是天生缺陷,连系统都没给明确提示。
但她不怕难。
她怕的是没人给她机会。
窗外阳光洒进来,照在药罐上。罐身很旧,边缘有些磕痕,但握在手里很稳。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有昨晚画符留下的血迹,没擦。
这时,李沉舟又睁开眼。
“谢谢你……”他声音还是很哑。
她抬头,笑了笑:“别谢我。你还没彻底好。”
男人想抬手,试了几次,终于把手放在胸口。那里空了,符纸已经化成灰。
“我能……感觉到心跳了。”他说。
叶清欢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药罐上。
罐子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