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夏夜闷热如蒸,陆明远指间铜钥触到六和塔地宫锁孔时,忽闻金铁交鸣。林素问剑挑暗处袭来的链镖,镖头绿焰映出来人胸前的皇城司纹样。
“张浚大人好手段。”陆明远银针射灭壁灯,在黑暗中嗅到腐尸气味,“假死蛰伏三年,就为守这地宫?”
老将的笑声在甬道回荡:“守的不是地宫,是岳帅留下的《山河社稷图》。”火折再亮时,张浚须发皆白,手中捧着的鎏金匣刻有太祖御印。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赵瑗扶着师父的轮椅出现,龙袍下摆沾着新泥:“朕已调韩家军控住长江各堰。”他指尖划过匣面暗纹,金粉簌簌落下,露出精钢锻造的炮机组件。
陆明远以药杵轻叩地砖,听声辨出下方空洞。林素问剑锋撬起青石板,底下竟是微缩的黄河沙盘,河道以水银灌注,炮台用磁石标注。
“靖康元年,岳帅便推演过今日战局。”师父转动沙盘机括,水银在汴梁处凝成漩涡,“金国命门不在军械,在漕运。”
突然数支弩箭穿透沙盘,完颜雍的侍卫破顶而下。陆明远掀翻药箱,艾草灰迷蒙中,见张浚以身为盾护住沙盘,后背插满箭矢。
“走...走马堰...”老将咳血的手指在沙盘划出沟壑,水银立即改道涌向新河道。赵瑗龙剑出鞘,剑身映出地宫穹顶的星图——那竟是金国南侵的路线预测!
走马堰的月光照在铁甲上,韩世忠的白须沾着夜露。老人抚过新掘的漕渠,渠底铺着的不是青石,而是成排的炮管。
“岳鹏举好大的手笔。”他踢动机关,炮管立即喷出水柱,“以水利为遮掩,暗藏火攻之道。”
陆明远蹲身试水,指尖传来麻感——渠中竟混入大量磁粉。林素问剑尖挑开炮管夹层,里面装满浸过药油的芦苇。
“不是水攻,是药烟。”她望向北岸金营,“完颜雍的头痛症,该发作了。”
赵瑗的龙舟泊在堰下,船头摆着地宫取得的星图。少年帝王以朱笔连接星辰,绘出的轨迹恰与漕渠走向重合:“岳帅借天文定水利,又以水利布战阵,实乃...”
话未说完,对岸突然火把如龙。金军炮车在夜色中推进,炮球却裹着宋民衣物。完颜雍的喊话随风传来:“赵官家,可要尝尝自家百姓血肉?”
万俟卨驾车轮舸撞向炮阵,船头岳字旗猎猎作响。老将在箭雨中高呼:“少帅已断金人粮道!他们的炮球里都是草糠!”
陆明远突然银针连发,射灭堰上所有火把。黑暗里,他点燃特制药烟,漕渠顿时腾起青光。金军战马惊惶,炮车相互倾轧。
“是岳帅的《青囊书》残页。”师父在轮椅中咳嗽,“专克北地战马。”
黎明时分,完颜雍遣使求和。国书里夹着《武穆遗书》最后一页,上面岳飞行书:宋金终将同源,何苦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