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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江雾兵形(1 / 2)

绍兴十二年正月十五,钱塘江雾锁千帆。陆明远立在六和塔顶,看药烟在江雾中凝结成无数金甲兵影。临安百姓跪满长堤,高呼“岳帅显灵”,声浪震得金军炮梢微微偏移。

“不是幻术。”林素问攥紧剑柄,指向江面某处。那里有艘车轮舸正喷射药粉,船头立着的身影披挂韩世忠的山文甲。

陆明远银针破空,刺穿飘至塔顶的药烟团。针尖沾取的粉末在晨光中显出赭色——竟是混了铁粉的枇杷膏!“师父用止咳药做媒介,好精妙的手段。”

赵瑗的龙舟突然破雾而出,船头架着改造的旋机炮。当金军箭雨袭来时,炮梢喷射的不是石弹,而是裹着药烟的陶罐。陶罐在铁浮屠阵中炸开,硝烟里混着曼陀罗花粉。

“陛下!江底有异动!”梁红玉从水鬼船跃出,湿漉漉的舆图铺在甲板。她标注出七处暗礁,礁石间缠着铁索——正是当年杨幺水寨的“拦江龙”。

完颜亮的帅舰突然转向,避开暗礁区直扑赵瑗龙舟。两船相接时,金帝狼牙棒砸碎旋机炮,碎木中却滚出《武穆遗书》真本。赵瑗拾起残卷轻笑:“完颜兄可知,岳帅最擅攻心?”

陆明远在塔顶敲响第二声金铃。江雾骤然浓稠,药烟凝聚的金甲兵开始移动阵列,踏出的步伐正是岳家军破金拐子马的“钩镰阵”。金军战马惊嘶,铁浮屠阵型自乱。

战局僵持至午时,江水突然退潮。露出淤泥的江底矗着无数石碑,碑文在阳光下泛出金漆——竟是失传的《绍兴石经》拓本!

“先帝刻石经不是为崇儒。”赵瑗指向某块刻着《周易》的石碑,“是为藏岳帅的炮位图。”

陆明远涉水抚碑,发现碑阴凿着炮车尺寸。他取出怀中注疏本对照,书中某页批注的药材分量,恰与炮梢配重数吻合。师父竟将军事机密编入医书!

林素问突然挥剑劈开石碑基座。青石碎裂处,露出满膛的雷火弹,引线沿着江底石经走向蔓延至金军船底。“原来...石经是引火道!”

完颜亮察觉有异,急令后撤。但退路已被韩世忠的车轮舸截断,船头站着真正的万俟卨——他左袖空荡,右手举着岳家军旗。

“杨再兴帐前参军万俟成,送金帝上路!”老将掷出火把,火焰顺着石经碑文疾走。江面炸起无数水柱,金军战舰在爆炸中倾斜。

陆明远却在混战中扑向某块刻着《诗经》的石碑。银针探入“关关雎鸠”的鸠字孔洞,挑出半卷帛书——这才是《武穆遗书》最终章,记载着以水代兵的“雾战之法”。

赵瑗的龙舟突然漏水,船底嵌着金国特制的破船锥。新帝落入江中时,完颜亮狂笑:“赵家小儿,可知你母妃如何死的?”

雾气散尽,林素问的剑尖滴着血。她脚下躺着完颜亮的侍卫长,喉间插着保和堂的银针。

韩世忠的帅舰犁开江面浮尸,老将军铁青着脸递来密匣。匣中金匮遗诏已被血污浸透,仅能辨出“传位岳琛”四字。

“先帝本当立岳帅之子。”赵瑗裹着貂裘坐在船头,唇色苍白,“秦桧篡改诏书时,我母妃撞破真相...”

陆明远用矾水涂刷遗诏残片,显出密密麻麻的针灸穴位图。师父的笔迹在旁批注:毒入膏肓,非砒霜不能激。

林素问突然掀开赵瑗后襟。少年帝王脊背上布满紫黑针孔,正是保和堂秘传的“金针渡劫”。她颤声问:“这三年来,是谁为你逼毒?”

江风送来药香,师父的轮椅出现在船舷。老人抚摸着水晶药杵:“是岳帅临终所托。他早知道赵构不可扶,要老夫保住岳家血脉。”

万俟卨咳着血呈上铁证:当年洞庭湖之战,杨幺余部救下坠江的岳琛。那孩子额角有岳家特有的朱砂痣,如今正在乌林领着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