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偏西,我们才回到顾流芳的别院。闻人宴和萧绝在书房里等得坐立不安,见我们推门进来,两人同时站起身。
“可算回来了。”萧绝一眼就看见我袖口沾着的烟灰,“出什么事了?”
我从怀里取出那块薄绢,在书桌上小心铺开。绢布已经有些发黄,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墨色深浅不一,显然是分很多次写成的。
“这是...”闻人宴俯身细看,眉头越皱越紧。
薄绢前半部分详细记录了张文远这些年来通过“玄机”做下的种种勾当:漕运贪墨、军械倒卖、科举舞弊,甚至连边关军报都被动了手脚。更让人心惊的是,上面还列着几位朝中大臣与“玄机”往来的密语代号。
“吏部赵尚书、兵部侍郎...”顾流芳轻声念出几个名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都是‘玄机’的人?”
“恐怕还不止。”闻人宴指着绢上一处,“看这里,‘明月当空,玄机再现’。看来贤妃娘娘确实是‘明月’,但似乎并非心甘情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行小字旁还有更细的一行批注:“苏氏女被迫入局,其心可悯。”
“所以贤妃是被逼的?”萧绝眉头紧锁,“那她为什么要指认沐晴?”
“或许是为了自保,也或许...”我沉吟道,“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什么消息。”
薄绢的后半部分更加令人费解。上面画着一幅奇怪的星图,旁边写着几句谶语:“紫微暗,贪狼明,破军动,天下倾。”星图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血脉藏于市井,待时而动。”
“这说的是前朝血脉?”顾流芳疑惑道,“藏在市井之中...难道就在京城?”
闻人宴仔细端详着星图,忽然道:“这不是普通的星图。你们看,这些星位对应的其实是京城各坊的位置。紫微代表皇城,贪狼指的是...城东永平坊。”
“永平坊?”我一怔,“那不是...”
“楚玄的王府就在永平坊。”萧绝接话,脸色骤变,“难道前朝血脉藏在王府里?”
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若真是如此,楚玄被陷害就绝非偶然了。
“不对。”我摇头,“若前朝血脉真在楚玄府上,张文远何必大费周章地陷害他?直接揭发不是更好?”
“除非...”闻人宴缓缓道,“前朝血脉并非楚玄本人,而是他身边某个亲近的人。”
一直沉默的墨子谦忽然指着绢角:“这里还有字。”
我们凑近细看,在绢角不起眼处,用极细的笔触写着:“玉玺藏于旧地,待新月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