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面色如常地走过,步履未乱,袖中的手却微微收拢。失足落井?只怕是祸从口出。
静心斋内,闻人宴依旧裹着银狐裘靠在窗边,书卷摊在膝头,目光却落在渐沉的暮色里。他接过药碗,并不急着饮,抬眼端详她片刻。
今日气色,倒比前两日更差了些。
许是春困,有些乏。沐晴垂眸整理食盒。
闻人宴用瓷勺轻搅药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过于苍白的脸。府里刚没了个人,他语气平淡,角门当值的。说是失足,倒也便宜。
沐晴抬眼,正对上他深潭似的眸子。
这府里啊,他慢悠悠饮了一口药,有时候听得太多,看得太明,反倒容易惹祸上身。放下药碗,他用素帕拭了拭嘴角,如今这潭水被人投了石子,涟漪荡开,底下是人是鬼,自然都要动一动了。
他目光转向窗外,声音轻得像叹息:投石之人,可曾想过自己也会被这涟漪波及?
从静心斋出来,天色已暗。廊下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晕。沐晴独自走在回廊上,只觉得光影交界处,黑暗格外浓重。
萧绝的匕首,仆役的,闻人宴的警语...所有的线索都缠成一个结,而她自己,正站在这个结的中心。
回到小院,掩好房门。她点亮烛火,在案前坐下。墨子谦的荷包,萧绝的匕首,闻人宴的竹管——这些物件在灯下泛着幽微的光。
她拥有的似乎越来越多,可周遭无形的墙,也越垒越高。
不能再这般被动等待了。她需要看清这盘棋局,需要知道执棋之手究竟属于谁。那个总是摇着折扇、笑得像只狐狸的顾流芳,他那日看似随意的点拨,或许正是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