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睛亮晶晶的，全然没了前些日子的阴郁。
钟祉霖安静地听着，偶尔补充几句，目光始终落在她神采飞扬的小脸上，眼底满是纵容的笑意。
这时，门外传来张雪菲的脚步声。何柠蓉连忙从钟祉霖怀里坐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襟。
“蓉蓉，小钟，起来了吗？”张雪菲在门外轻声唤道，“早饭做好了，今天初一，咱们得早点吃。”
“来了，妈！”何柠蓉应着，飞快地蹬上棉鞋，又回头嗔了钟祉霖一眼，“都怪你，让妈等我们。”
钟祉霖从善如流地起身，动作利落地穿好衣服，低笑道：“是，怪我。”
早饭是热腾腾的饺子和年糕，寓意新的一年团圆美满、步步高升。
张雪菲特意包了几个铜钱饺子，笑着说看谁今年运气好。
何柠蓉小心翼翼地咬开一个饺子，果然吃到了一枚铜钱，高兴得眉眼弯弯：“我吃到了！”
钟祉霖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眼底漾开笑意，将自己碗里另一个藏了铜钱的饺子也夹到她碗里：“都给你，让你双倍好运。”
张雪菲看着小两口的互动，心里最后那点担忧也烟消云散。
她笑着说：“好好好，蓉蓉好运，咱们全家都好运。”
饭后，钟祉霖主动收拾碗筷，何柠蓉则拉着张雪菲在炕上坐下，拿出之前买的新布料。
“妈，我给您量量尺寸，给您做身新衣裳。到了京城，总不能还穿这身旧的。”何柠蓉说着，熟练地展开软尺。
张雪菲有些不好意思：“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做什么新衣裳......”
“妈，京城不比村里，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的。”钟祉霖从灶房探出头来，温声道，“您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张雪菲闻言，眼圈微微发红，不再推辞，任由女儿给自己量尺寸。
量好尺寸，何柠蓉又拿出之前钟祉霖买回来的那些诗集，挑了一本递给张雪菲：“妈，您识字，闲着没事可以看看。等到了京城，我教您认更多的字。”
张雪菲接过诗集，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封面，感慨道：“你外公在世时，也爱看这些。没想到我这把年纪，还能有机会......”
她的话没说完，但何柠蓉明白母亲未尽之意。
外公曾是秀才，母亲幼时也读过几年书，后来家道中落，这才嫁给了经商的父亲。
这些年来，母亲从未提起过这些往事，但何柠蓉知道，母亲心里始终存着对书本的眷恋。
“等安顿好了，我给妈请个女先生，专门教您读书写字。”钟祉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何柠蓉身后说道。
张雪菲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那得多破费......”
“不破费。”钟祉霖语气温和却坚定，“您愿意学，是我们的福气。”
何柠蓉回头看了钟祉霖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这种被理解，被支持的感觉，让她的心暖暖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在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何柠蓉专注地踩着缝纫机，为母亲赶制新衣。
钟祉霖坐在窗边，就着光亮翻阅一本兵书，
张雪菲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句地读着诗集，偶尔遇到不认识的字，便会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