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石猿山已垦之地,经一茬耕种渐积肥力,复有数座巨粪池半载发酵之肥,足供现有土地施用。故今岁粮食种植比例较去年增加,且循节气之宜,谋一年两熟:先种大豆,后播小麦。如此则粮产翻倍,于囤积粮草之战略甚有助益。
棉花、甜菜、油菜等经济作物亦需扩种,尤以棉花为要,其可代丝麻纺织,又能御寒,乃民生必需。至于甜菜,因制糖工艺未熟,尤是脱色之法未得,暂不宜广种;油菜则需改进榨油之术以提效率,故亦仅作试验性种植。
山药为山寨主要财源,今虽增粮田,仍需保其产量:除用现有土地种植外,更当新开垦土地。一为保障酿酒原料之需,二可使新田渐成熟地。
时序流转,天气转暖,管亥得张仲景悉心调理,身体渐愈,已能往校场习武。此讯传至全寨,骑兵团换装之际,更添士气。李虺闻之,即赴骑兵团训练场,见管亥场中练棍,心始安定。暗忖:保住管亥,既得一员顶级大将,更可借其双胞胎兄(青州黄巾渠帅)之关系,或招抚青州黄巾组建 “青州兵”,或借机取青州之地,皆为大利。
场中管亥不知李虺心思,虽久卧病床致身体微僵,然常年习武之强健体魄足以弥补。手中青铜棍打、揭、劈、盖、云、扫、穿、托、挑、撩、拨、砸、压,一十三式天元棍法行云流水,周身尽被棍影笼罩。虽数月未练稍显滞涩,然霸道气势以其为中心扩散,方圆数丈内,诸将多难承受:何仪、黄邵等连连后退,郭靖、周仓、程普、韩当、张晟亦觉压力倍增,唯关羽、典韦稳立不动,如泰山般沉稳。
李虺早退至人群外围,细察诸将反应:显然关羽、典韦与管亥实力相当,为第一梯队;程普、韩当、张晟次之;郭靖、周仓虽不及此三人,亦相去不远;何仪、黄邵则差距甚显。李虺退于外围,未受实质压力,唯趁众人后退时静观其变,得以精准定位诸将实力。
管亥体初愈,未及巅峰,练棍仅一盏茶时便气喘不已,气势骤散。诸将见状知其体力不支,典韦、张晟率先上前搀扶。关羽素敬真才,与管亥意气相投,早已结为知交,亦上前问曰:“仲严无恙否?”
“哎,久未习武,一时使力过猛,气力不济矣。” 管亥喘息作答。
此时人群后传来张仲景之声:“胡闹!管将军虽看似康复,内里仍虚,怎可如此全力施为?脏腑岂能承受?恐伤及内腑!” 仲景急推人群上前,执管亥腕脉诊视,良久摇头叹曰:“若非将军体魄强健、卧床时调理得宜,这般妄动已伤及脏腑。幸收手及时,今虽无碍,然两月之内切不可再如此!” 言罢,以目示意张晟、程普、韩当,三人会意,扶管亥回房。
经此一事,管亥再被仲景勒令卧床静养。李虺命裴元绍通过咸亨商行广搜名贵补药,又令戏志才每日送鸡鸭鱼肉,助管亥速复体力。
近日,戏志才正草拟李虺所言 “首五年计划” 大纲,二人已就大纲内容多番探讨。李虺对戏志才所拟农业、教育、军事、商业之总体规划并无异议,唯提出一项造船计划,令戏志才费解。
戏志才虽明李虺志在江东,需造船建水师,然今势力仅存两寨,距长江千里之遥,遂问曰:“造船之意图,忠已明了。然石猿、确山乃中原腹地,无江河通长江,所造之船何以入江?岂非徒劳?”
“志才智胜我十倍,固知我造船之目的,却未知其手段。若造千人大船,既费时费力,又难掩踪迹;待南下长江再临时打造,则缓不济急;提前打造,又无法运抵。故我意将大船拆分为数百乃至上千单体分段打造,五年之时,足造一船队,且各分段皆可车载。待至长江畔,再将分段拼接组装,不过数日即可成船。如此既无兵马百姓渡江迁延之患,又不给对岸调兵之机;渡江后,更可直接以船队建水师。志才以为,今当造船否?”
“主公奇思妙想!忠虽略懂其意,却不知如何将分段拼接为一体?若以铁钉固定、胶质粘接,如此大船恐难牢固。” 戏志才虽为智者,却难知千八百年后之分段造船术 —— 此术后世中国海军用以快速造舰,二战时美军更借此三年造二十余艘 “埃塞克斯” 级、“独立”级航母,最快者十四月即下水,而汉末最大木船不过数百吨,尚不及现代 “艇”(五百吨以下)之标准。
李虺欲融古今造船之长:木船虽不能焊接、铆接,然可预留孔位以螺栓连接,兼用传统榫卯以减螺栓点位。其金刚槊既已用螺栓连接,只需将之标准化,配扳手等工具,工匠稍经操练即可上手;五年分段建造之积累,更可令拼装技艺娴熟。然此新技术非朝夕可明,李虺亦不打算细释,只言大略 —— 凭戏志才之信任,纵不明细节,亦当无异议。
“志才,大船拼装虽用胶质,然仅为堵缝防漏,主以螺栓连接 —— 类我金刚槊之法,辅以木制榫卯,其坚固足以乘风破浪,纵在大海亦无妨。”
戏志才摇扇静听,闻末句双目骤睁,抓其要害问曰:“主公之意,莫非要造海船?”
“志才以为如何?”
“忠生于中原,不谙海事。然依主公战略,确当造海船。扬州、徐州、青州、冀州乃至辽东皆临大海,若有千人海船,可自扬州出海北上,畅行青、徐、冀、辽。今大汉识水战者稀,遑论海战。若与青、徐、冀交战,可遣大军正面佯攻,另以数十艘海船载数万精卒袭其侧后,敌必无生路!主公英明,以江东为基,原是早有进取中原之妙计!唯忠有疑:主公生于西域,何以知晓造船、海战之术?”
李虺见状,暗赞戏志才领悟之强,竟一语道破海船之战略价值。
“志才,你我相知,何须此等虚誉?今后莫再言此。我虽生于西域,却闻西方有大国曰‘罗马帝国’,我朝称之为‘大秦’。其国处‘欧罗巴’大陆,三面环海,南邻‘地中海’,隔海与‘阿菲卡’(非洲)相望。罗马以海船建水师,控地中海沿岸之地,立跨洲大帝国,实力堪比我汉。唯造船之技所限,未能远航;否则,若遣船队袭交州,以交州军力恐一战而失,久则北犯扬州亦未可知。”
李虺为坚戏志才发展水师之心,假罗马帝国之事夸大其海军之威,欲造紧迫感 —— 实则明知罗马航海能力不足以远涉东方,只为促其决意。
戏志才闻之,果眉头紧锁,忧形于色:“主公,罗马海军若有此能,我等不得不防!其若骤至,大汉无水师抗衡,岂非要失汉家天下于异族?”
李虺见其已生海防意识,忙慰之:“志才勿忧。以我推断,数十年内罗马尚不能至我大汉海域,至多沿丝绸之路来通商;若数年后天下大乱,恐连通商亦不可得。”
“主公虽如此说,然未雨绸缪为上。海船必造,水师必设!”
说动戏志才造船后,李虺转议教育:“志才,学堂既开,我意授算术之法,尤以十三四岁童子为重点。五年后彼等成年,若熟习算术,可任人口统计、赋税征收、粮草筹集之职,治理县乡绰绰有余。今之官吏多出自士家,我等南下必遭其排斥,虽不敢动武,或托辞辞官相胁。若不早作准备,恐临事无措。”
此问题虽曾谈及,然今欲立为制度,推行于辖地。戏志才深赞其策,对李虺钦佩不已。李虺心有愧色,自忖借后世制度与知识折服当世之才,非己原创,终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