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作为北州皇朝帝都,其庞大与复杂远超常人想象。除了明面上规整繁华的街区坊市,自然也存在着阳光难以照及的阴影角落。叶凡根据从鬼厉记忆中搜刮到的零碎信息,七拐八绕,穿过数条狭窄、潮湿,甚至弥漫着淡淡血腥和霉味的巷道,最终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仿佛废弃已久的黑铁大门前。
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两个锈迹斑斑的兽首门环。但叶凡的轮回之瞳却能“看”到,门后笼罩着一层强大的隐匿和防御阵法,其精妙程度,远非鬼灵门之流可比。
他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轻重不一地敲击了七下门环。
片刻后,黑铁大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奇异香料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
“何事?”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买消息,也卖消息。”叶凡平静地回答,同时刻意释放出一丝金丹初期的灵压。
那身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评估。“进来。”
叶凡迈步而入,大门在身后悄然闭合。门内是一条向下的石阶,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绿色光芒的萤石,气氛压抑而神秘。
走下石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不算太大,但布置奇特的地下大厅。厅内摆放着几张黑木桌椅,零散坐着几个气息晦涩、遮头掩面的修士,彼此之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正前方是一个高高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位戴着青铜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眸的老者。刚才开门的,则是一个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旁的黑衣人。
这里,便是天元城地下情报交易点之一——“暗影阁”。据说只要你付得起代价,这里能买到皇城内外几乎所有的秘密。
叶凡径直走到柜台前。
鬼面老者抬起眼皮,看了叶凡一眼,目光在他肩头那好奇打量四周的紫神龙身上略微停顿,声音依旧沙哑:“生面孔。规矩懂吗?”
叶凡屈指一弹,一枚上品灵石稳稳落在柜台上。“入门费。”
鬼面老者不动声色地收起灵石,语气缓和了一丝:“要买什么消息?”
“两个问题。”叶凡开门见山,“第一,获取万宝大会核心区域请柬的途径。第二,近期皇城内修士频繁失踪的内幕。”
听到第二个问题,鬼面老者那双露出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万宝大会核心请柬,非宗门推荐或皇室特许,极难获取。已知的流通渠道有三:皇室内部流出、几大顶级商会配额、以及黑市拍卖。前两者需要人脉和机缘,后者……需要足够的财力,或者……实力。”他意有所指。
“至于修士失踪……”鬼面老者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此事水深,皇城司讳莫如深。线索不多,但有传言,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方,多与城西的‘废弃矿区’以及几家背景复杂的赌坊、暗窑有关。牵扯可能很大,客官若想深究,需量力而行。”
叶凡心中了然,这和他之前的猜测吻合。他再次弹出一袋灵石,数量远超之前。“关于黑市拍卖请柬的具体时间、地点,以及城西矿区和那几家场所的详细信息。”
鬼面老者接过灵石袋,神识一扫,满意地点点头,取出一枚空白玉简贴在额头,片刻后递给叶凡。“信息都在里面。额外附赠一条,近期皇城来了几批身份不明的强者,似乎在寻找什么,客官行事还需谨慎。”
叶凡接过玉简,神识沉入,迅速浏览了一遍。信息很详细,包括三日后的一场地下拍卖会,压轴物品之一便是一张万宝大会的金级请柬!而城西矿区,则标注了几个需要重点警惕的区域和疑似与失踪案有关的势力名称。
“谢了。”叶凡收起玉简,转身便欲离开。
“客官请留步。”鬼面老者忽然开口,“阁下气息深沉,非常人。我暗影阁也收购消息,尤其是……关于某些偏远地区,近期发生的‘异常’事件。价格,好商量。”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叶凡的伪装,意有所指。
叶凡脚步一顿,明白对方可能隐约猜到了他与鬼灵门覆灭有关。他头也不回,淡淡道:“暂无消息可卖。”说完,便带着紫神龙径直离开了暗影阁。
走出阴暗的巷道,重新回到阳光之下,紫神龙长长舒了口气:“那地方阴森森的,真不舒服。叶小子,接下来我们去哪?直接去那个什么拍卖会抢请柬?”
叶凡摇了摇头,神识传音:“拍卖会在三日后,不急。我们先去城西矿区看看,既然那里可能与失踪案有关,或许能找到冥土势力的蛛丝马迹。”
根据玉简中的地图,叶凡很快来到了城西。与内城的繁华截然不同,这里显得破败而荒凉。大片大片的区域被废弃,残留着当年开采矿石的坑洞和锈蚀的器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锈蚀的怪异气味。
叶凡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在废弃的矿洞和建筑群中穿梭。轮回之瞳开启,仔细探查着周围的能量残留和空间波动。
“有发现吗?叶小子?”紫神龙也变得警惕起来,龙睛中电光隐现。
冥祖道:“此地煞气与怨气凝聚不散,地下有微弱的空间扭曲感,确实像是进行过某种大规模血祭或灵魂抽取的场所。”
忽然,叶凡在一处看似普通的、被乱石半掩的矿洞入口前停了下来。他的右眼清晰地“看”到,洞口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但本质极为阴冷邪恶的能量痕迹——与鬼灵门那个特使、以及冥火令上的气息同源!而且,这痕迹很新,不超过三天!
“在这里!”叶凡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入矿洞。
矿洞内部阴暗潮湿,深不见底。越往深处,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越发明显,同时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灵魂哀嚎的残留意念。
紫神龙浑身鳞片都微微炸起:“没错!就是这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比鬼灵门那里还浓!”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隐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和说话声。叶凡隐匿身形,悄无声息地靠近。
只见矿洞深处,被人工开凿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中央,刻画着一个比鬼灵门那个更加复杂、更加庞大的血色阵法!阵法周围,竖立着十几根黑色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用铁链捆绑着一具干瘪的修士尸体,他们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干了,死状极其凄惨。
七八名身穿与鬼灵门弟子类似、但气息更加精悍阴冷的黑衣修士,正在两名金丹中期头目的指挥下,忙碌地将最后几具刚刚运来的、尚且昏迷的修士抬到阵法指定的位置。从服饰看,这些昏迷的修士有散修,也有小宗门弟子。
“动作快点!祭祀即将开始,必须在特使到来前,将这批‘材料’处理完,提炼出魂源液!”一名金丹中期头目低声喝道。
“是!”手下修士连忙应道。
叶凡眼中杀机暴涨!果然在这里!而且规模更大,手段更残忍!
“动手吗?叶小子!”紫神龙已经按捺不住,周身雷光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
就在叶凡准备现身,将这窝邪修连根拔起时,一股强大而阴冷的神识,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猛地从矿洞外扫了进来!
紧接着,一个沙哑而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不必麻烦了,本使已到。”
话音未落,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带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面具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洞窟之中。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巅峰,距离元婴仅有一步之遥!而且,那阴冷纯粹的冥土气息,远超在场的所有黑衣修士!
正是鬼灵门记忆中那位“特使”!
他目光扫过洞窟内的景象,最后落在了那即将完成的血色阵法上,微微点头:“做得不错。这批魂源液,圣教自有重赏。”
那两名金丹中期头目连忙躬身行礼,神态恭敬无比:“能为圣教效力,是我等荣幸!”
特使不再多言,抬手便欲启动阵法,进行最后的灵魂抽取和提炼。
隐藏在暗处的叶凡,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