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白突然指着龙血树的新苗:“你们看,它的影子在动。”
众人望去,只见日光穿过竹棚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新苗的影子本该随着日光移动,此刻却反方向扭曲着,像条挣扎的小蛇。老树干的影子也在晃动,枝桠的轮廓渐渐模糊,竟隐约显出蛇头的形状!
“是噬地木的气息影响到它了。”江叙白的声音带着凝重,“江南的树苗虽然被控制住,但它们的根须已经触碰到了京城的地脉,正在干扰龙血树。”
萧既明往新苗周围撒了把硫磺粉,粉末落地的瞬间,影子的扭曲慢了些。“知微堂的人说噬地木怕硫磺,看来是真的。”他又往土里埋了几块玄鸟印形状的青石,“这是用玄鸟印拓印的石料,能镇住邪气。”
云织雾蹲下身,将母亲的血玉坠埋在新苗根部。玉佩接触到泥土的瞬间,发出温润的红光,影子的扭曲彻底停了下来,老树干的轮廓也恢复了正常。“看来得尽快解决江南的噬地木,”她拍了拍手上的土,“否则这棵树迟早会被污染。”
傍晚时分,雨停了。夕阳从云缝里漏下来,给竹棚镀上层金红。老工匠们收了工,坐在海棠树下分槐花糕,有人说起年轻时跟着云织雾父亲学制木的往事,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云织雾站在禁地门口,手里捏着父亲的机关图。图上的学堂布局旁,父亲用朱笔圈出个角落,标注着“地脉监测仪”——是个能通过龙血树的生长状态,感知地脉变化的机关。她突然明白,父亲早就预料到会有噬地木之类的东西出现,才留下这个后手。
“小姐,江大人说学堂的课表拟好了,”青黛捧着张纸走进来,上面写着“晨课学《考工记》,午课练木刻,暮课观地脉”,“问您要不要加堂‘活木术辨伪课’,专门教孩子们区分正常龙血树和噬地木。”
“加。”云织雾点头,目光落在龙血树的新苗上,“还要加堂‘守心课’,教他们辨别人心的善恶。”
夜色渐浓时,云织雾在学堂的黑板上写下第一行字:“工者,非止技艺,亦需明辨是非,守护地脉。”粉笔划过木板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像在续写父亲未完成的篇章。
龙血树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新苗的影子安静地依偎在老树干的影子旁,像个被守护的孩子。云织雾知道,江南的噬地木只是个开始,那个买走机关图的游方道士,那个守陵人中的内应,都还藏在暗处。
但只要天工学堂能开起来,只要孩子们能学会辨伪存真,只要这龙血树还在默默生长,就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她转身往正房走,廊下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照亮了青石板上的水洼,里面映着片小小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