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子三人将蒹葭“逾期加息”的话撂在荣庆堂,转身便走,留下满室的冷寂。
贾母攥着帕子,想着为啥不晕过去,晕过去是不是就不用合计这些糟心事了!
那可是每日一千两的利息,利滚利下来,荣国府迟早被拖垮,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不还了!不行!如果不还,那林大丫头能把荣国府拆了,然后再去告一状…..
去哪弄一抿子呢?思绪扫过宁国府,贾母心里更添烦躁。
人家宁国府一脉单承,就一个男孩,省心省力还富庶,哪像荣国府这般枝繁叶茂、内耗不断。
她暗自咬牙,当初就不该让嫡姐生下贾赦!若没有贾赦,整个荣国府都是政儿的,她何至于费尽心机筹谋半生?
政儿何等尊贵,能屈尊在这小小的荣国府安身,已是荣国府祖上烧高香了!
压下心头的怨怼,贾母当机立断,对鸳鸯吩咐:“快派人去宁国府,请珍哥过来,就说我有急事相商!”
她料定宁国府家底厚实,五万两该能拿出来,先熬过蒹葭这关再说。
鸳鸯刚领命出去,门外就传来管家的通报:“老太太,王子腾大人登门拜访!”
“王子腾?”贾母一愣,随即心头咯噔一下.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王子腾面色阴沉地走进荣庆堂,没等贾母让座,便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寒意:“老祖宗,今日登门,是为薛家的事。”
贾母心里了然,脸上却堆起客套的笑:“王贤侄快请坐,薛家怎么了?”
“怎么了?”王子腾冷笑一声,直言不讳,“我二妹妹哭着求到我跟前,说荣国府退了宝钗与宝玉的亲事,还不肯归还当初因这门亲事借给荣国府的银两。她也不强求,只盼着能拿回这笔借款便罢。”
贾母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缓缓道:“王大人,并非我荣国府不想还,实在是眼下手头不济,被林蒹葭逼着要债,十万两银子压得喘不过气。再说,薛家如今家道中落,薛蟠又成了残废,宝钗确实配不上宝玉了。”
“配不上?”王子腾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老太太这话未免太过凉薄!贾宝玉不过是五品官的次子,若没有‘荣国府’这三个字,你们算什么?”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薛家虽败落,宝丫头却有我这个京营节度使的舅舅!何况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你们这般说退亲就退亲,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面对王子腾的指责,贾母却丝毫不慌,反而冷然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莫测的傲慢:“王大人有所不知,宝玉将来的造化,大着呢,岂是旁人能体会的?”
“薛家如今的光景,确实配不上他日后的前程。至于银两,等荣国府缓过这口气,自然会还,只是眼下,实在无力顾及。”
王子腾看着贾母这般强硬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荣国府虽过分,可贾母毕竟是长辈,他总不能硬抢,且他姓王,这是薛贾两家之事,他确实是没有多少立场置喙!
他只得重重哼了一声:“老祖宗好自为之!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国府这般行事,迟早会自食恶果!”
说完,王子腾拂袖而去,荣庆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贾母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