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内的烛火忽明忽暗,贾母盯着案上刚送来的五万两银票,脸色依旧沉得可怕。
这银子虽解了片刻之急,可离蒹葭要的十万两还差一半,三日期限越来越近,剩下的缺口如巨石压心。
“老太太,忠勇亲王那边说,余下五万两还需些时日周转。”
周嬷嬷垂手站在一旁,声音越来越低,步子小小地向后挪了一下,她觉得老太太可能要发火了!
贾母猛地拍向桌面,茶盏震得哐当响:“周转?林蒹葭可不会给咱们周转的时间!”
她来回踱了两步,眼底忽然闪过一丝阴狠,“薛家!只能打薛家的主意了!”
第二天上午,荣国府的人抬着一顶软轿,径直往薛家而去。
轿内躺着的正是断腿未愈的王夫人,她被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脸色苍白却带着几分被逼出来阴狠。
贾母特意吩咐,让她亲自去薛家,借着薛蟠被打残废、恐难留后的由头,逼薛家拿银子,否则便退亲。
软轿落在薛家门前,薛姨妈闻讯连忙迎出来,见王夫人被人抬着进来,满脸诧异:“姐姐这是何苦?身子不便还亲自跑一趟,有什么事让人捎句话便是。”
王夫人被扶到榻上坐定,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妹妹,今日来,是有件关乎两府婚事的要紧事要说。”
她顿了顿,看向薛姨妈,“蟠儿被打成那样,大夫说……说他恐怕再也不能生育,薛家这一脉,怕是要断了。”
薛姨妈脸色当时就不好了,眼泪也涌了出来:“是啊!我可怜的蟠儿!这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话锋一转,“我还听说,你们想让宝钗嫁过来后,生下的第二个儿子过继给蟠儿,给薛家留后,是吗?”
薛姨妈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正是此意,还望姐姐和老太太成全。”
“成全?”王夫人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为难,“妹妹,不是我们不通情理,只是贾家的骨血,怎能过继给外姓人?”
“这可是坏了祖宗规矩的事!若是传出去,荣国府的脸面往哪放?”
薛姨妈急了:“可蟠儿他……”
“我知道蟠儿可怜,”王夫人打断她,“但规矩不能破。依我看,这事只有两条路可走。”
她竖起手指,沉声道,“第一条,薛家打消过继的念头,再拿出五万两银子帮荣国府周转,宝钗与宝玉的亲事照旧。”
“第二条,若是薛家执意要过继,那这门亲事只能作罢,只是先前薛家送的聘礼,还有这两年荣国府向薛家挪的几十万两银子,怕是没法还了,就当是给宝玉的补偿。”
薛姨妈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姐姐这是……逼着薛家二选一?要么拿银子,要么退亲还拿不到欠款?”
“妹妹说笑了,”王夫人语气平淡,却带着强硬。
“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如今荣国府被林蒹葭逼着要债,实在拿不出银子,只能向薛家求助。若是薛家不肯帮衬,那这门亲事继续下去,怕是也难和睦。”
薛姨妈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薛家一心想让宝钗嫁入荣国府,攀附权贵,若是退亲,不仅脸面尽失,还拿不回几十万两借款,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