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正月,真是一点也没有了新年的喜庆,倒是跟被抄了家似的。
贾母的上房里,箱笼翻得满地都是,绸缎、首饰、玉器堆得像小山,丫鬟仆妇们跪趴在地上,连床底、柜角的灰尘都扫了出来,却还是找不到那对青釉梅瓶。
知道的找梅瓶,不知道以为找耗子洞呢!谁家那大一对梅瓶能在床下?
“再找!仔细找!”贾母拄着拐杖,在屋里来回踱步,声音因连日焦虑变得嘶哑,“连个瓶子都找不到,贾赦那边怎么交代?难不成真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赔给他?”
鸳鸯手里攥着揉皱的嫁妆清单,额角渗着汗:“老太太,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遍了,那盖子许是早年搬家时丢了,或是……或是被当掉了。”
“当掉?”贾母猛地顿住脚步,眼神发直,“谁敢把张氏的东西当掉?”
话刚落,王夫人扶着周瑞家的进来,脸色比纸还白:“老太太,不好了,那幅《步辇图》,我想起来了,前两年我哥哥过寿,我就送给他当贺礼了。还有那匣子南红手串,去年给元春送进宫,说是让她打些小玩意儿赏人,也没要回来。”
“你!”贾母气得拐杖戳地,发出“笃笃”的响,“你怎么敢把张氏的嫁妆送出去?那是贾琏的东西,是贾赦盯着要的!”
王夫人眼圈一红,带着哭腔:“我哪知道会闹到今天这地步?当时只想着借些好东西撑场面,哪曾想……”
她话没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贾母的手,“老太太,不如我去找哥哥说说?把画要回来,再让元春把手串从宫里拿出来,说不定还能凑齐。”
贾母叹了口气,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快去快回,别耽搁了。”
王夫人揣着慌,当天就坐着马车去了王子腾府。刚进书房,她就哭倒在地上:“哥哥,你可得救救我!贾赦现在逼着要张氏的嫁妆,我把《步辇图》送你、把手串送进宫的事露,他要是知道了,定不会饶过我!”
王子腾正坐在太师椅上看公文,闻言皱紧眉头,将她扶起来:“贾赦?他又在闹什么?不过是些旧嫁妆,他至于揪着不放?”
“怎么不至于!”王夫人抹着泪,把贾赦逼写欠条、暗卫护院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末了又压低声音,“老太太偷偷跟我说,贾赦养了私兵,哥哥,他这是要反啊!”
这话像颗火星,点燃了王子腾心里的火气。他本就恨贾赦,前几日清理库房,才发现王夫人送的那画,早已被他转送给了户部侍郎做人情,如今哪还能要回来?
更让他憋屈的是,自己身为四大家族的“执牛耳者”,却屡屡被贾赦压一头,连妹妹都在荣国府受气。
“养私兵?”王子腾眼神一沉,手指敲击着桌面,“这可是重罪!若真是如此,我倒要看看,他贾赦有几条命!”
他扶起王夫人,语气笃定,“你先回去,画我会想办法,让贾赦再宽限几日。至于他养私兵的事,我会暗中查探,只要拿到证据,定能让他身败名裂!”
王夫人得了这话,才算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托付的话,才匆匆回府。
她没看见,王子腾送她出门时,眼底闪过的算计,他要的不只是帮妹妹解围,更是要借着“养私兵”的由头,彻底扳倒贾赦,让荣国府彻底归二房掌控,也让四大家族的话语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而荣国府这边,找嫁妆的混乱还没结束,预备初六宴会的事又泼了一盆“焦头烂额”。
管事妈妈拿着采买清单进来,对着贾母和王夫人哭丧着脸:“老太太,太太,宴会上要用的海参、鱼翅不够了,京城各大酒楼都被订空了。”
“还有给宾客的回礼,那些玉器摆件之前挪用去修大观园,现在凑不齐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