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前的青石广场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日那场惊世剑决的森然剑气与未散的寒意。愚茶道长独立于真武大帝神像之下,背影在夕阳余晖中拉得悠长,平添几分孤寂。他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并非全因内伤,更多是道心受撼后的明悟与决绝。
“铛——!”
清越的钟声响起,并非迎客,而是召集门人的信号。很快,以新任掌门冲虚道长为首的武当七子、各殿主事、精英弟子,齐聚紫霄宫内。众人看着气息微紊、神色却异常平静的愚茶,心中皆是一沉。
愚茶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门人,这些熟悉的面孔,承载着武当的未来。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诸位同门,昨日一战,贫道技不如人,败于海外使者剑下,有损武当威名,此乃贫道之过。”
“师父!” 冲虚等人急忙欲言。
愚茶抬手制止,继续道:“败,非耻也,耻在不知败之所由。木岛主一剑,破我太极剑圈,非力不及,实乃道未至。我之太极,循规蹈矩,圆融于‘技’,却失之于‘道’,未能如太师父般,由技入道,浑然天成。此一败,如暮鼓晨钟,惊醒我这梦中之人。”
他目光落在冲虚身上,带着无比的信任与托付:“冲虚。”
“弟子在!” 冲虚道长立刻躬身。
“你秉性冲和,根基扎实,得太极精义,处事沉稳。今日起,我便将这武当掌门之位,传于你。望你恪守门规,光大道门,护佑苍生,勿负历代祖师之期望,亦勿负为师之所托。”
“师父!弟子德薄才疏,恐难当此大任!还请师父三思!” 冲虚跪倒在地,言辞恳切。众弟子也纷纷出声挽留。
愚茶弯腰,亲手将冲虚扶起,脸上露出一丝洒脱的微笑:“痴儿,掌门之位,非是权柄,乃是责任与枷锁。为师此番受挫,心有所感,需卸下重担,寻我武当太极之‘道’。你正值当年,当担此重任,引领武当前行。”
他不再多言,取下头顶掌门玉冠,亲手为冲虚戴上,又将真武剑与掌门印信郑重交付。仪式从简,却庄重无比。
“参见掌门!” 在愚茶的目光示意下,众弟子齐声向冲虚行礼。
礼成,愚茶不再留恋,对冲虚最后嘱托道:“守好山门,静观其变。我下山去了。” 说罢,不顾众人挽留,一袭青衫,背负真武剑,飘然下山,身影很快消失在武当山的云雾之中。
秋浦河畔,云雾山庄。
此地依旧如同世外仙境,愚茶凭借着武当与山庄的特殊渊源,以及张三丰曾告知的路径,几经周折,方才穿过层层迷障,踏入了这片净土。
山庄内灵气氤氲,奇花异草繁盛,时光的流速仿佛都与外界不同。愚茶无心观赏,径直来到庄内深处的“坐忘居”,拜见师祖张三丰。
张三丰正于蒲团上静坐,听闻愚茶到来,缓缓睁开双眼。百载光阴,在他脸上似乎未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更添仙风道骨。他目光温和,看着跪拜在地的徒孙,轻轻抬手:“起来吧。你心中之惑,山中之事,吾已感知七八。”
愚茶起身,恭敬地将龙木二位使者如何挑战少林、连败诸派掌门,以及与自己一战,对方那诡异的冰火武功、强制性的“赏善罚恶令”和侠客岛之邀,原原本本,毫无遗漏地详细禀明。尤其着重描述了木岛主那最后一剑“青莲剑歌”,如何精准地找到他太极剑圈中因刻意求圆而产生的那一丝微瑕,并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