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巍巍地从柜台后走出来，拉着沈瑶的手上下打量：“听说你去燕京上大学了？真有出息！”
沈瑶笑着点头，把程昱介绍给她：“这是我男朋友。”
“好好好，”王奶奶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小伙子真精神！”
她转身从货架上拿下一个小盒子：“瑶丫头，这个一直给你留着呢。”
沈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款式很旧，但保存得很好。
“记得吗？你小学六年级时看中的，天天来看，但一直攒不够钱。”
王奶奶说，“后来你考上初中，我就给你收起来了，想着等你回来买。结果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沈瑶眼眶突然红了。
她记得这支笔，当时标价58元，对当时的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
她攒了整整一个学期的零花钱，最后还是差20块没凑够。
“多少钱？我现在买。”她掏出钱包。
王奶奶摆摆手：“送你的，就当奶奶给你考上大学的贺礼。”
沈瑶执意要给，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按当年的原价58元成交。
走出文具店，沈瑶握着那支钢笔，久久不语。
“要试试吗？”程昱轻声问。
沈瑶摇头：“舍不得。”
程昱突然明白了她今天带自己来这些地方的意义。
她想让他看到完整的她，不只是现在光鲜亮丽的沈瑶，还有那个为了一支钢笔攒钱的小女孩。
“瑶瑶，”他认真地说，“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些。”
沈瑶抬头看他：“不觉得无聊？”
“怎么会？”程昱握住她的手，“这是我这次来最有意义的一天。”
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
程昱脱下外套披在沈瑶肩上，她没拒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
“程昱，”走了一会儿，沈瑶突然问，“如果当初你认识的是那个买不起钢笔的沈瑶，还会喜欢我吗？”
程昱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瑶瑶，我喜欢的不只是现在的你，还有那个在树下看书、为了一条破裤子哭鼻子、为一支钢笔攒钱的小女孩。
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你。”
雪花落在沈瑶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
程昱轻轻擦去那滴水珠，顺势捧住她的脸：“我爱的是你的全部，包括那些你不愿意示人的过去。”
沈瑶眨了眨眼，突然笑了：“程昱，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肺腑之言，”程昱也笑了，“要不要听听更肉麻的？”
“免了。”沈瑶推开他，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雪地上留下两串并排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回到沈瑶家，李红梅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火锅。
“冻坏了吧？快喝碗汤暖暖身子。”她给两人各盛了一碗骨头汤。
程昱喝了一口，赞不绝口：“阿姨手艺真好，这汤太鲜了。”
李红梅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
沈建国拿出珍藏的白酒：“小程，陪叔叔喝两杯？”
“爸，”沈瑶皱眉，“程昱明天还要赶飞机。”
“没事，”程昱爽快地接过酒杯，“难得陪叔叔喝一次。”
饭桌上气氛融洽，谁都没提沈瑶带程昱去了哪里。
但李红梅注意到女儿时不时摸一下口袋，那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饭后，沈瑶送程昱回酒店。
雪已经停了，月光照在雪地上，映出一片银白。
“明天我来接你。”沈瑶说。
程昱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沈瑶打开，是一支限量版的万宝龙钢笔，精致奢华，和她今天买的那支天壤之别。
“你……”
“两支笔，两个沈瑶，”程昱轻声说，“我都喜欢。”
沈瑶握紧两支笔，突然上前一步，给了程昱一个拥抱。
很轻，很快，但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明天见。”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程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雪夜的巷口，心里满满当当的。
老旧的楼房，斑驳的课桌，珍藏在文具店里的钢笔，还有雪地里对他敞开心扉的沈瑶。
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她。
他很荣幸能够看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