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宽窄巷子的清晨,青石板路还带着夜雨的湿润。
沈瑶挽着程昱的手臂,漫步在尚未被游客占领的古巷中。
两侧的川西民居飞檐翘角,木质门窗散发着淡淡的桐油香。
“闻到了吗?”
程昱突然停下脚步,鼻翼微动,“是钟水饺的香味。”
沈瑶深吸一口气,果然捕捉到一丝猪肉馅料与花椒混合的香气,从巷子深处飘来。
两人循着香味走去,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尽头是一家没有招牌的老店。
店内只有六张桌子,木质桌椅被岁月打磨得油光发亮。
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人,见到程昱,眼睛一亮:
“小程来啦!你爸上周还打电话说要带老朋友过来呢。”
“张爷爷,”程昱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位置,“今天要特供。”
老人会意一笑,转身进了厨房。
沈瑶好奇地打量四周,墙上挂着泛黄的老照片,其中一张引起了她的注意。
年轻的程卫东和一位酷似张爷爷的汉子站在店门口,手里举着“成都小吃大赛金奖”的奖状。
“我爸年轻时在成都创业过,”
程昱顺着她的目光解释,“天天来这吃水饺,跟张爷爷成了朋友。
后来他投资帮店面扩大了,但张爷爷坚持保持原样,只接待熟客。”
正说着,张爷爷端着一个竹制蒸笼出来。
揭开盖子,十二只晶莹剔透的水饺整齐排列,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粉嫩的馅料,汤汁在饺皮下微微晃动。
“先喝汤,再吃饺,”张爷爷递过两个青花瓷小勺,“规矩不能乱。”
沈瑶小心翼翼地在饺子边上戳了个小孔,金黄色的汤汁立刻涌出。
她凑上去啜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鲜!
极致的鲜!
鸡汤的醇厚与猪肉的甜香完美融合,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花椒麻味在舌尖跳跃。
“这汤……”
“老母鸡炖八小时,”张爷爷得意地说,“只加姜片和几粒胡椒,别的什么都不放。”
饺子皮劲道十足,馅料鲜嫩多汁。
沈瑶注意到馅里掺了些翠绿的野菜,增添了一丝清新的口感。
“这是清明菜,”
程昱已经吃掉了三个,“只有春天才有,张爷爷每年都会冻一些,专门留着招待贵客。”
吃到第六个时,沈瑶发现饺子馅变了,成了虾仁和笋丁的搭配,鲜美中带着脆嫩。
“张爷爷的招牌三鲜,”程昱解释,“一笼三种馅,吃到什么全凭运气。”
最后一只饺子下肚,沈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张爷爷又端来两碗乳白色的汤:“原汤化原食,喝了好消化。”
这碗看似简单的饺子汤,竟然比刚才的更加鲜美,沈瑶喝得一滴不剩。
“中午再来,”临走时程昱对张爷爷说,“带她尝尝您的招牌鱼。”
成都的春日阳光温柔地洒在人民公园的茶座上。
沈瑶和程昱找了个靠鹤鸣茶社的角落,竹椅嘎吱作响,盖碗茶飘着茉莉花香。
“这才是生活。”
程昱伸了个懒腰,把剥好的盐水花生推到沈瑶面前。
沈瑶抿了口茶,花香在口腔中绽放,回甘悠长。
周围大多是退休老人,下棋的、看报的、摆龙门阵的,悠闲得让人忘记时间流逝。
“你爸当年也常来这儿?”
“何止,”程昱笑着指向不远处的相亲角,“他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我妈。”
沈瑶差点被茶水呛到:“相亲角?”
“准确地说,是我妈在相亲角帮闺蜜把关,我爸刚好路过。”
程昱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一见钟情,三天求婚,闪婚鼻祖。”
浪漫又冲动的程卫东,与沈瑶印象中那个运筹帷幄的商业巨子判若两人。
掏耳朵的师傅路过,程昱招手让他过来。
沈瑶有些犹豫,但看程昱享受的样子,也尝试了一下。
当细长的金属工具轻轻探入耳道时,她浑身一颤。
奇妙的酥麻感从耳廓蔓延至全身,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舒服吧?”程昱笑眯眯地问,“这是成都独有的享受。”
确实舒服。
沈瑶闭着眼睛,感受着师傅娴熟的手法,好像所有的压力都随着耳垢被清理出去了。
离开茶社时,一个卖糖油果子的老人经过。
程昱买了两串,金黄色的糯米球裹着红糖和芝麻,咬下去外脆里糯,甜而不腻。
“小时候我爸带我来,”程昱回忆道,“我能吃五串,回家吃不下饭,被我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