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看着阳光下程昱的侧脸，突然觉得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程氏太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童年记忆的普通男孩。
午饭在一家隐秘的私房菜馆，位于一栋老式洋房的三楼，没有招牌，只有熟客才知道入口。
老板姓陈，是程卫东的大学同学，曾在五星级酒店当主厨，后来辞职开了这家店。
“今天的菜单，”陈老板递上一张手写卡片，“全是当季食材。”
沈瑶扫了一眼：藿香鲫鱼、春笋烧牛腩、凉拌折耳根、鸡枞菌炖土鸡……
每道菜后面都标注了食材来源，不是某座山就是某条河，精确得令人发指。
最先上的是凉拌折耳根，雪白的根茎切成细丝，拌着红油和香菜。
沈瑶夹了一筷子，入口脆爽，随后是一股强烈的鱼腥草味道冲上鼻腔。
“吃不惯吧？”陈老板笑道，“这是成都人的心头好，清热解毒。”
程昱面不改色地吃了大半盘：“小时候我爸逼我吃，说男子汉不能挑食。”
藿香鲫鱼上桌时，沈瑶被惊艳到了。
两条巴掌大的鲫鱼躺在翠绿的藿香叶上，汤汁清亮，散发着奇特的香气。
鱼肉入口即化，藿香的清凉与鱼鲜完美融合，毫无土腥味。
“这是都江堰的冷水鲫鱼，”
陈老板介绍，“生长慢，肉质细。
藿香是我自己在阳台上种的，绝对有机。”
最让沈瑶震撼的是那道看似普通的鸡枞菌炖土鸡。
汤色清亮，却鲜得让人舌根发麻。
鸡枞菌的口感如同嫩肉，又带着山林间的野性香气。
“这菌子……”
“今早刚从云南空运来的，”陈老板骄傲地说，“我有个亲戚在那边收山货，专挑最好的给我。”
程昱凑到沈瑶耳边：“陈叔的供货渠道比米其林餐厅还厉害，很多食材是特供级别的。”
饭吃到一半，陈老板突然拿出一个小陶罐：
“尝尝这个，我自己泡的梅子酒，用了五种云南野生梅子。”
琥珀色的酒液入喉，先是酸甜，随后是浓郁的酒香，最后留下一丝回甘。
沈瑶才喝了小半杯，就觉得脸颊发烫。
“后劲儿大，”程昱夺过她的杯子，“你酒量不行，别喝了。”
沈瑶不服气，又抢回来抿了一口：“谁说我不能喝？”
结果就是，离开时她脚步虚浮，不得不靠在程昱身上。
春风拂面，带着成都特有的麻辣香气，沈瑶突然傻笑起来：“程昱，我好开心啊。”
程昱捏了捏她的鼻子：“醉猫。”
“没醉！”沈瑶抗议，“就是有点……飘。”
她踮起脚，在程昱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咯咯笑起来。
程昱眸色一暗，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路过的行人善意地吹起口哨，沈瑶这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把脸埋在程昱胸前。
傍晚，他们回到下榻的博舍酒店。
这家位于太古里的奢华酒店外表低调，内部却别有洞天。
程昱订的是带私人露台的套房，可以俯瞰整个成都的夜景。
“礼物。”程昱突然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沈瑶打开，是一条银质项链，吊坠是翡翠雕刻的小鱼，活灵活现。
“今天在锦里看到的，”程昱帮她戴上，“像不像藿香鲫鱼？”
沈瑶噗嗤一笑：“哪有送女朋友鲫鱼项链的？”
“多特别啊，”程昱理直气壮，“以后你每次吃鱼都会想起我。”
沈瑶摸着胸前的翡翠小鱼，心里软成一片。
露台上，服务生送来了烛光晚餐。
地道的川菜被重新解构呈现：麻婆豆腐做成了精致的塔状，水煮牛肉用玻璃杯盛装，连米饭都被捏成了心形。
“这也太……”
“矫情？”程昱笑着接话，“偶尔一次嘛。”
他倒了杯红酒，举杯道：“敬我们的第一次旅行。”
沈瑶与他碰杯，突然有些感慨。
她看到了程昱不为人知的一面，会为一口美食欢呼雀跃，会在篝火旁放声高歌，会像个大男孩一样跟她抢最后一块点心。
“想什么呢？”程昱切了块牛排喂她。
沈瑶张口接过：“在想你爸会不会嫌我们玩太久了。”
“他才不会，”程昱胸有成竹，“刚发消息说事情解决了，让我们玩尽兴再回去。”
夜色渐深，成都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
沈瑶靠在程昱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远处锦江的水声隐约可闻，如同这座城市温柔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