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缓慢而确实地恢复了它惯有的节奏。对于海格而言,这种回归伴随着一场他期盼了半个世纪的正义。魔法部的正式公文由猫头鹰送达,撤销了对他不公的指控,正式恢复了他的名誉,他也拿回了自己的魔杖。
在这份喜悦弥漫于城堡的同时,校长办公室内的气氛却更为凝重。银器在细长的桌脚上旋转,喷吐出丝丝烟雾,历任校长的肖像都在各自的画框里假寐。邓布利多正注视着桌上那本被掏空内核的黑色日记本,它安静地躺着,却仿佛仍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在获得准许后,卢卡走了进来。
“下午好,教授。”卢卡的问候简洁而恭敬。
“下午好,卢卡。”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透过半月形镜片打量着他,“我想,你并非偶然来访。”
“是的,教授。”卢卡走上前,他的姿态一如往常。“现在校园内蛇怪的事情也结束了,校长你要继续去寻找魂器吗?”他转过视线,看向那本日记。“我有一个请求,校长,假期期间,请允许我跟随您一起寻找魂器。”
邓布利多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变得锐利:“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提议,卢卡。调查这类黑魔法物品绝非儿戏,我不可能让一个学生涉险。”
“我明白其中的风险,教授。”卢卡的语气坚定而不失恭敬,“正因为如此,我才提出这个请求。我可以在离校前学会幻影移形,确保在遇到危险时能够第一时间撤离。”
他稍作停顿,语气中充满信任,“而且……我不相信当今魔法界有谁能够阻止您离开任何场合。在您身边,或许反而是最安全的选择。”
邓布利多静静地注视着卢卡,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深邃难测。办公室里只有那些银制仪器发出的微弱嗡鸣声。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提出了一个令人不安却又难以反驳的理由,卢卡。确实,以我的能力,保护一个同伴离开险境并非难事。”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日记本上,声音变得低沉:“但你必须明白,我们将要面对的可能远超你的想象。”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需要你承诺: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以自身安全为重,察觉危险立即撤离;当我要求你撤退时必须立刻服从,不得有任何犹豫;而且你必须在这段时间熟练掌握幻影移形,否则我绝不会带你同行。”
卢卡郑重地点头:“我向您保证,教授。我会谨慎行事,绝不会冒不必要的风险。”
“那么,”邓布利多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苦笑,“看来这个暑假将会格外忙碌了。我建议你提前开始练习幻影移形,弗立维教授会是很好的老师。”
他向卢卡眨眨眼,湛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俏皮,“至于斯内普……他现在应该正忙于准备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学,恐怕抽不出时间指导你。”
“感谢您的信任,教授。”卢卡微微躬身,“我会做好充分准备。”
卢卡安静地退出了校长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而这次,关于魂器的话题不再只是留给校长独自思考的重担。
他沿着旋转楼梯缓步而下,阳光透过高处的彩绘玻璃窗,在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在他走到二楼走廊的一个拐角时,一个空灵、略带飘忽的声音叫住了他。
“你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是不是?那里的骚扰虻总是特别多,尤其是当他思考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
卢卡停下脚步,转过头。卢娜·洛夫古德正站在一副铠甲的旁边,她淡金色的长发有些毛躁,魔杖别在耳后,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下午好,卢娜。”卢卡脸上的思索神情褪去,换上轻松的笑意,“骚扰虻的确很烦人,但它们似乎很偏爱权力和秘密交织的地方。”
“哦,你也这么认为?”卢娜看起来很高兴,她飘忽地走近几步,“我就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通常觉得我在胡说。”
她歪着头,打量着卢卡,“你身上有一种很平静的气息,像冬天的第一场雪覆盖森林之后。你今天帮校长赶走了一些骚扰虻,对吗?”
卢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呢?在这里寻找蝻钩吗?”他知道卢娜常常在城堡里搜寻那些别人看不见的神奇生物。
“它们最近更喜欢搬到北塔楼附近了,大概是觉得那里的视野更好。”卢娜一本正经地解释,然后她的目光越过卢卡,看向窗外洒满阳光的草坪,“天气真好,适合庆祝。海格先生回来了,真好。我相信炸尾螺也会为他高兴的,虽然它们表达高兴的方式有点烫人。”
“确实值得庆祝。”卢卡附和道,他很自然地与卢娜并肩,沿着走廊慢慢走着,“真相虽然会迟到,但终究会来。”
“就像弯角鼾兽,虽然大多数人没见过,但它们一定存在。”卢娜用她特有的方式表示赞同。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内容从骚扰虻的习性到即将到来的暑假,卢娜分享着她关于可能存在的、以快乐为食的水生生物的理论,而卢卡则偶尔提出一些逻辑上的推敲,两人之间的对话看似跳跃,却有一种奇特的默契和融洽。在一个楼梯口,卢娜要去找她父亲寄来的最新一期《唱唱反调》了。
“再见,卢卡。”她飘忽地说,“小心那些因为高兴而到处乱窜的蝻钩,它们最近有点兴奋过头了。”
“我会留意的,卢娜。也祝你找到你想找的东西。”
看着卢娜轻盈离开的背影,卢卡觉得刚才与邓布利多交谈时那种紧绷的算计感稍稍消散了一些。他调整方向,决定先去祝贺海格。
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卢卡叩响了猎场小屋的木门。牙牙兴奋的吠叫声立刻从屋内传来。门开了,海格巨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门框,他毛茸茸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眼睛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