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的日子,在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寒冰刺骨中缓缓流淌。王氏被困在葳蕤轩的方寸之地,昔日呼奴唤婢、交际应酬的风光早已是前尘旧梦。巨大的落差与无边的寂寥啃噬着她的心,她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如同困兽,在绝望中寻求一丝微弱的转机。
第一次尝试:中秋团圆宴,糖藕生腻
中秋佳节,月圆人聚。盛家难得摆了一次像样的团圆宴,连出嫁的华兰、墨兰、明兰也都回了府。寿安堂内灯火通明,席面精致,笑语晏晏,似乎往日的阴霾暂且被节日的喜庆冲淡。
王氏觑准了这个时机。她深知婆母口味,特意提前几日反复试验,亲手做了一道老太太素日颇喜的“桂花糖藕”。这是她放下身段、耗费心力的示好,指望着借此软化和婆母的关系。
当那盘色泽莹润、淋着琥珀色糖浆、缀着金黄桂花的糖藕被丫鬟端上桌,特意摆在老太太面前时,席间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扫过王氏,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看戏的意味。
老太太目光在糖藕上停留一瞬,看不出喜怒。她执起银箸,夹起一小块,在众人注视下,缓缓送入口中。
王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在桌下紧紧攥着帕子,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然而,老太太只咀嚼了两下,便放下了筷子,拿起手边的素绢轻轻按了按嘴角,语气平淡无波,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饭厅:
“糖放多了,腻——”
她顿了顿,目光似无意般掠过王氏瞬间苍白的脸,补充的那句轻飘飘的话,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直刺心窝:
“——正如你那点子心思。”
话音落下,满座皆寂。连最活泼的如兰都噤了声,不敢言语。华兰面露不忍,微微侧头。墨兰垂眸盯着眼前的碗碟,明兰则端起茶盏,借抿茶的动作掩去神色。
王氏只觉得脸上血色霎时褪尽,浑身冰凉。那口她精心制作的糖藕,此刻仿佛变成了滚烫的烙铁,堵在她的喉间,咽不下,吐不出。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里面拼命打转,她死死咬着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它们掉下来,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