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终究是瞒不住的。尤其是王氏,在交际场中,很快便从几位相熟的夫人那里,听到了些许风声。
她回到葳蕤轩,脸色变幻不定。韩家!那可是连海家都要礼让三分的顶级门第!他们竟然看中了墨兰?!
一股强烈的酸涩与不甘涌上心头。她的如兰尚且待字闺中,墨兰一个庶女,竟能有如此造化?
“母亲,您听说了吗?外面都在传,韩家想要求娶四姐姐呢!”如兰也听到了风声,跑进来,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甚至带着点不服气。
“嚷嚷什么!”王氏心烦意乱地呵斥道,“不过是些没影子的风言风语,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暮苍斋内,明兰自然也听闻了。
她正执笔描摹一幅花鸟,闻言,笔尖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勾勒下去,神色平静无波。只是那笔下绽放的花朵,似乎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孤清。四姐姐……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凭借自身与兄长的努力,硬生生将一条庶女的崎岖小路,走成了通往顶级门第的康庄大道。她心中并无嫉妒,只有一丝淡淡的、对自身命运的慨叹。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栖阁,此刻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墨兰(青荷)正在指点长榆临帖,林噙霜坐在一旁做着针线,只是那针脚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林噙霜忍不住,挥退了丫鬟,拉着墨兰的手,压低声音,难掩激动与忐忑:“墨儿,你……你可听说了?韩家……韩家那边……”
墨兰放下手中的字帖,抬眼看向母亲,目光清澈而沉静,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母亲,女儿听到了些风声。”
“我的儿!”林噙霜激动得声音发颤,“那可是韩家啊!桐木韩氏!你若能嫁入这样的人家,娘……娘就是立刻死了,也瞑目了!”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母亲,”墨兰反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平稳,“此事尚在试探阶段,并未定论。韩家门第虽高,却也规矩森严。且,此时议亲,于兄长初入仕途,是助力,也可能成为旁人攻讦他攀附权贵的口实。还需慎重。”
她顿了顿,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缓声道:“不过,母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若真是良缘,女儿自会争取。若有不妥,也绝不会因门第而昏头。一切,还需看父亲和祖母如何主张,更要……看那韩家公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她的冷静与理智,如同一盆温水,既安抚了林噙霜过度兴奋的情绪,也让她看到了女儿那份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担当。
林噙霜看着女儿沉静如水的面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早已不是需要她处处操心、提点的小丫头了。她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了洞察局势的智慧,更有了掌控自身命运的底气。
“好,好,娘听你的,都听你的。”林噙霜喃喃道,心中又是骄傲,又是酸楚,更多的,是对女儿未来无限的期盼。
韩门探风,鸾凤初鸣。一桩可能震动汴京姻亲格局的婚事,悄然拉开了序幕。而身处其中的盛墨兰,将以何种姿态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青眼”,她与那素有“温润君子”之名的韩络,又将擦出怎样的火花?一切,都还是未知,但无疑,已为盛家,为林栖阁,铺开了一幅更加辉煌夺目的前程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