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隆安县政府大楼的玻璃幕墙，高县长办公室里的茶香就裹着焦虑飘了出来。高明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的杯沿，杯底的茶叶沉在杯底，像他此刻压在心头的事——省纪委工作组明天就到隆安，昨晚秘书匆匆来报，说市纪委的林晓已经在查医保报销和向阳里改造的事，还录了医保局窗口的对话。
“高县长，住建局那边问，要不要先去向阳里贴几张‘危险警示’？”秘书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应急处理方案》，那是去年10月就拟好的，一直压在招商文件
高明抬眼，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闪了闪，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贴，怎么不贴？让他们现在就去，多贴几张，显眼点。”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跟局长说，别光贴标语，派两个人在那儿守着，碰到居民问，就说‘马上要改造了，先注意安全’——别漏了嘴，别说具体时间。”
秘书点头要走，又被高明叫住：“还有医保局，压着的报销款，先把那个姓李的老太太的办了——就是前几天被送医院的那个，她的款先放，其他的再等等。”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像他此刻的心思，“跟医保局局长说，动作快点，别让林晓抓住把柄，就说‘财政刚批了部分款，优先解决重症患者’。”
秘书应着“好”，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见高明又说：“对了，菜市场那边，让城管去转两圈，把占道的摊贩劝一劝，别让人看出是临时的——就说‘日常整治’，别提工作组的事。”
等秘书走了，高明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陆续上班的干部，心里打着算盘：工作组来也就是走个流程，只要表面功夫做足，民生问题“看起来在解决”，再找政协的老领导说两句情，最多就是批评教育，不至于降职。他想起前几天招商签约时，企业代表递来的感谢信，心里又稳了些——招商是政绩，民生是麻烦，只要政绩在，麻烦总能糊弄过去。
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招商文件，最上面是“隆安县2025年招商引资目标责任书”，上面的数字红得刺眼，旁边压着的是向阳里改造的预算表，1300万的数字被他用铅笔圈了又圈。“等招商款到了，再把改造款拨下去也不迟。”他对着文件喃喃自语，像在说服自己，又像在逃避什么。
与此同时，隆安县招待所的房间里，林晓正对着电脑屏幕，反复看着同事发来的视频——画面里，住建局的人正踩着梯子往向阳里的墙上贴警示标语，红纸黑字，“危险！请勿靠近”几个字格外醒目，可贴完标语，几个人就站在旁边抽烟，没提一句维修的事。
“组长，你看，这明显是临时抱佛脚。”同事小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几分气愤，“我刚跟小区里的居民打听，说这标语去年就说要贴，一直没动静，今天突然就来了人，还说‘马上要改造’，谁信啊？”
林晓握着手机，目光落在桌上的笔记本上，上面记着前几天查医保局时的细节：“12名患者报销压款，最早的4个月，最晚的3个月，均有高县长‘暂缓支付’签字。”她想起前作医保案时，那些贪官也是这样，查到跟前了才临时补漏洞，可漏洞补得再快，老百姓受的苦也抹不掉。
“小张，你接着盯，把他们贴标语、守着的过程都拍下来，别漏了细节——比如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跟居民承诺什么。”林晓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去医保局门口看看，是不是只放了李婶的款，其他患者的还压着——把名单核对清楚，每一笔都要记下来。”
挂了电话，林晓拿起手机，给张桂兰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张桂兰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林组长，你听说了吗？住建局的人来贴警示了，还说要改造，是不是真的？”
林晓听着张桂兰的声音，心里有点发酸——张桂兰为了向阳里的事，被街道办警告，差点被停职，现在一点“动静”就抱着希望，可这希望背后，是高明的敷衍。“桂兰，你别着急，先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动工——比如有没有施工队来，有没有拉建材，别光看标语。”林晓顿了顿，又说，“医保局那边，李婶的报销款可能会先放，但其他居民的还不一定，你帮着问问，把没放的名单告诉我。”
张桂兰应着“好”，又说：“我刚碰到王大爷，他听说要改造，非要去现场看，我拦着了，怕他又激动摔着。”
“你劝着点他，等咱们拿到实锤，再跟他说。”林晓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向阳里小区，心里清楚：高明的临时补救，就像给破了洞的屋顶贴张纸，挡不住雨，也骗不了人。她翻开笔记本，在“临时补救”，躺官临时贴标语——同是敷衍，同是伤民。”
中午的时候，小张发来消息：“组长，住建局的人守了两个小时就走了，居民问什么时候改造，他们说‘等通知’；医保局那边，只放了李婶的1.2万，其他11人的还压着，我跟窗口的人打听，他们说‘财政只批了这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