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9月11日上午9:00-9月25日晚上23:10
地点：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堡垒，负四层引擎研发区、负一层招募联络点
9月11日上午9点，地下堡垒的通风系统终于恢复稳定，微凉的空气带着金属锈蚀的味道，灌入负四层引擎研发区。季勃达蹲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台旁，指尖抚过一块泛着淡蓝色光泽的合金碎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焦躁。
昨天深夜送走官方排查队后，他只眯了三个小时，天不亮就扎进了研发区。Eto密档确认水滴2009年1月抵达地球，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一年零四个月，而“苟命号”的核心——维度折叠引擎，还停留在图纸阶段。
“老季，系统提示的能量波动有反应了！”负责监测的工程师小王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季勃达猛地抬头，视线锁定实验台中央的三维投影。淡蓝色的引擎模型在投影中缓缓旋转，核心位置的能量环正发出微弱的光晕，【超神学院系统】的面板在视网膜上浮现：【维度折叠引擎雏形解锁成功，核心部件适配度62%，材料兼容性不足，能量传导效率预估38%】。
解锁了。
季勃达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随即又被“材料兼容性不足”的提示揪紧。他站起身，走到投影前，手指在空中虚划，放大引擎核心部件的结构：“小王，把钛合金、碳纤维还有我们提炼的星陨铁样本都拿过来，测试一下与能量环的适配性。”
“好！”小王快步跑向材料存储区，金属货架在他身后发出吱呀的声响。研发区里，十几名机械和航天工程师各司其职，敲击键盘的清脆声、仪器运转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忙碌的交响。墙壁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季勃达的心上，提醒着时间的紧迫。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昨晚为了引开三体侦察器消耗10%能量后，基础强化功能至今没恢复，手心的薄茧摸起来比平时更粗糙。系统面板上【能量剩余：29%】的提示刺眼得很，废旧设备提炼的能量勉强够维持日常监测，根本支撑不起引擎研发的高频测试。
“来了来了！”小王抱着三个金属托盘跑回来，托盘里分别放着三块不同材质的样本。季勃达接过托盘，将样本依次放在能量环测试基座上，按下启动按钮。
嗡——
测试仪器发出低沉的运转声，能量环释放出淡蓝色的能量流，缓缓包裹住三块样本。钛合金样本首先出现裂纹，紧接着碳纤维样本直接碳化，只有星陨铁样本勉强承受住能量冲击，但表面还是出现了细密的纹路。
三维投影上的数据瞬间刷新：【钛合金适配度17%，碳纤维适配度9%，星陨铁适配度41%，均未达到最低阈值60%】。
“还是不行。”季勃达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用力攥了攥，指节泛白。星陨铁是他们从废弃卫星残骸里提炼出的最优质材料，没想到适配度也只有41%，这意味着就算造出引擎雏形，也无法承受维度折叠时的能量冲击，强行启动只会导致引擎爆炸。
“会不会是能量环的频率问题？”旁边的老工程师张叔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我们能不能调整能量输出频率，降低对材料的要求？”
季勃达摇摇头，调出系统解析的数据：“系统给出的最优频率是1.2赫兹，低于这个数值，维度折叠的范围和距离都会大幅缩减，就算能启动，也跳不出太阳系，还是躲不过水滴的打击。”
张叔沉默了，研发区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所有人都清楚，维度折叠引擎是“苟命号”逃离太阳系的关键，引擎出问题，整个逃亡计划都要泡汤。
季勃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窗边，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看向研发区外漆黑的通道。负四层位于地下二十米，头顶的岩层厚达十几米，却挡不住他心底的不安——智子还在监控地球，三体侦察器刚刚离开，官方排查越来越频繁，他们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先暂停材料测试。”季勃达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平静，“张叔，你带两个人优化引擎结构，尽量降低核心部件的能量负荷；小王，统计一下我们现有材料的库存，看看能不能通过合金配比提升适配度；其他人，继续解析系统给出的引擎数据，寻找替代方案。”
“好！”众人齐声应道，压抑的气氛稍稍缓解，研发区再次恢复了忙碌。
季勃达走到角落的通讯器旁，按下通话按钮：“罗辑，负一层招募联络点那边情况怎么样？”
通讯器里传来罗辑略显疲惫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的电流杂音：“不太乐观。我们通过暗网联系了三十多个有航天背景的人才，有十五个直接拒绝，十个要求提供官方身份认证，剩下五个同意面谈，但都担心暴露身份，要求的见面地点一个比一个隐蔽，而且警惕性极高。”
季勃达的眉头皱得更紧。招募航天人才是目前仅次于引擎研发的核心任务，没有专业的航天工程师，就算造出引擎，也无法完成飞船的整体调试和航行规划。但官方对航天领域的管控极其严格，每个人才的身份信息都在数据库里备案，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排查。
“同意面谈的五个人，背景都核实过了吗？”他问道。
“核实过了，都是底层工程师，没有官方涉密记录，也没有Eto的关联痕迹。”罗辑的声音顿了顿，“但有两个人的通讯记录里，出现过与军方科研机构的联系，虽然时间都是三年前，但还是有风险。”
“风险再大也得试。”季勃达咬了咬牙，“你安排一下，分批次面谈，地点选在城市边缘的废弃仓库，每次见面只派两个人，全程开启信号屏蔽，见面后立刻撤离，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我明白，已经在规划路线了。”罗辑应道，“对了，昨天排查队离开后，我让护卫队在工厂外围巡逻，发现有两个可疑人员在附近徘徊，像是在盯梢，已经让护卫队悄悄跟踪了。”
“盯梢？”季勃达的心头一紧，“是官方的人，还是Eto的余孽？”
“暂时不确定，对方很专业，反侦察意识很强，护卫队不敢靠太近。”罗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我已经启动了外围的伪装监控，看看他们接下来的动向。”
“好，密切关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知我。”季勃达挂断通讯，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体的威胁还没解除，地面上的危险又接踵而至，他们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每挣扎一下，网就收得更紧。
他回到实验台旁，拿起那块星陨铁样本，对着灯光仔细观察。样本表面的纹路像蜘蛛网一样蔓延，那是能量冲击留下的痕迹。季勃达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呼唤系统：“有没有提升材料兼容性的方案？”
【系统建议：1. 寻找高维能量矿石，可提升材料能量承载力；2. 优化合金配比，加入高纯度能量导体；3. 解锁高级材料合成技术，需消耗50%现有能量。】
50%能量？
季勃达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现在能量剩余29%，就算全部消耗，也不够解锁技术，更别说后续的研发和测试了。高维能量矿石在地球上根本不可能存在，只剩下优化合金配比这一条路。
“小王，把所有合金配比的数据都调出来，我们重新计算。”季勃达放下样本，快步走到控制台前。
接下来的五天，季勃达几乎吃住都在研发区。他和工程师们反复测试不同的合金配比，从钛合金与星陨铁的组合，到加入少量碳纤维的混合材质，每一次测试都伴随着能量的消耗和失败的沮丧。
9月16日下午，当第一百二十七次测试失败时，研发区里响起了一声压抑的怒吼。负责记录数据的年轻工程师猛地将记录本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根本不可能！不管怎么配，适配度都超不过50%，再这样下去，别说一年，十年都造不出合格的引擎！”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沉默地看着他。连续五天的高强度工作，一次次的失败，早已耗尽了大家的耐心和信心。季勃达看着散落的纸张，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将记录本捡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
“我知道大家很累。”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我也知道难，难到有时候我都想放弃。但我们没有退路，放弃就是死，只有造出引擎，逃出去，才有活路。”
他走到投影前，调出地球的卫星地图，红色的标记在太阳系外围闪烁——那是三体侦察器消失的方向：“水滴还有一年多就到了，三体舰队在后面跟着，智子在天上盯着，地面上还有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盯梢者。我们现在就是在和死神赛跑，跑赢了，就能看到宇宙的样子；跑输了，就只能和地球一起化为尘埃。”
年轻工程师的肩膀微微颤抖，低着头没有说话。张叔拍了拍他的后背，叹了口气：“老季说得对，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两千人的命。再试试吧，说不定下一次就成了。”
季勃达看向众人，眼底的坚定像火种一样燃烧：“再调整一次配比，把星陨铁的纯度提升到99.7%，加入3%的超导银，能量输出频率暂时降到1.1赫兹，我们试试能不能在适配度和传导效率之间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