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方红农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就是人口平均年龄很年轻,这是由于大量人口都是从内地迁来的,而这样来到的内地人,基本都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为主。
同一帮年轻人打交道,于是似张全义这样的基层干部们几乎很少摆什么官架子,因为就没人吃这一套。
我他娘的在内地都已经混不下去了,已经沦落到要当盲流了,凭什么还要看你的脸色?
张全义本人也就三十来岁,跟这样的一群年轻人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虽然他不是出身黑五类分子,但是在缺乏人口的边疆还要搞歧视,那当真是脑子有问题。
与这帮年轻人打交道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张全义最满意的一点,就是这些年轻人都特别能吃苦,干活不偷懒,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说怪话,也不发牢骚。
想一想也是,在这样的年代,敢跨越几千里的距离,从内地跑到边疆求生活,至少证明了这群年轻人既能吃苦又有一定的胆识。
食堂的屋子外,摆起了几张木桌,煮好的猪肉盛在大盆里,蒸好的馒头也放在大盆里,大家簇拥着坐在长条凳上,每个人面前的多用搪瓷缸里都倒了白酒。
“这是咱们本地酒厂产的宁远大曲,我这个支部书记呢,代表一大队的干部们,敬大家一杯。这一个月来,大家劳动都出力了,干活勤奋漂亮,没话说,都在酒里!”
张全义端起了搪瓷缸,一群小伙子争先恐后地跟他碰杯,他干了一大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痛快!”
“都吃,别客气。”张全义压低了声音:“咱们一大队是民族队,吃一回大肉不容易,大家都放开了吃!”
老谢呵呵笑着:“都上手。用啥筷子啊,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一样,爷们儿吃肉就得用手抓!”
他主动帮大家分肉,大队食堂嘛,为了分肉,所以肉块都切得很大,调料也就那么几样,只是农场不缺油,所以自己人吃的时候,杨文华放得油也多了些。
大块吃肉,大搪瓷缸喝酒,一群人吃的相当粗放,也吃得相当恣意,个个吃得满嘴是油,还不住地夸赞:“真香!”
孙祥会是挨着李世英和郭保生俩人一起坐的,郭保生给他抓了个猪蹄,李世英则专门把猪尾巴夹给了他,毕竟孙祥会也算是客人了,好东西总得留给客人不是?
孙祥会瘦归瘦,但他还真不缺肉吃,他特喜欢往少数民族聚集区跑,替人看病抓药,肉食从来不断的,但牛羊肉吃多了,难得吃一回猪肉,他也就不客气了。
那边杨文华提着菜刀:“哪个要吃猪拱拱?”
猪拱拱就是猪鼻子,杨文华原本打算把猪耳朵和鼻子都留起来,明天当一道凉拌菜的,但俩耳朵是留住了,猪鼻子没保住。
“切下来大家分着吃嘛。”老谢提议,于是杨文华便开始切猪鼻子肉,人人有份。
为了这口猪鼻子肉,一群人又一起干了一口美酒。
这一顿饭吃得如风卷残云一般,到最后肉吃完了,酒也喝干了,杨文华跑去烧了一锅开水,每人一搪瓷缸的砖茶消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