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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教堂地窖的枪声(1 / 2)

雨幕砸在木屋铁皮屋顶上,像有人在头顶撒下一把把钢珠。

李青山的靴跟无意识碾过地上的碎苹果核——三天前这里还是个果园,如今只剩枯枝在风里摇晃,倒成了天然的隐蔽所。

“星十字会?”他的手指停在玛丽亚指尖点住的山谷位置,指甲盖压得地图发出细微的脆响,“上个月他们烧了圣巴巴拉的墨西哥学校,我在唐人街收尸时,有个男孩手里还攥着半块彩绘陶片。”

玛丽亚的牛皮靴尖轻轻踢了踢桌下的账本残页,烛火在她眼角的刀疤上跳动。

那道疤是五年前白人警察用警棍砸的,当时她抱着被殴打的弟弟躲进教堂,结果连圣像都被泼了煤油。

“他们的补给车每周五走这条路,”她抽出插在腰间的柯尔特左轮,枪管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冷光,“运医疗物资的货车,后厢板会用铆钉加固——上周我让牧场的小伙子掀翻过一辆,里面装的是雷明顿步枪。”

李青山的拇指摩挲着袖口的盘扣,那里缝着康罗伊亲手绣的“慎”字。

他来洛杉矶前,乔治在伦敦的书房里拍着他肩膀:“这次不是抓人,是砸他们的牙。让全加州知道,华人不是待宰的羔羊。”此刻他盯着地图上的伏击点,喉结动了动:“需要多少人?”

“二十个牛仔,七个退伍兵。”玛丽亚从鹿皮袋里倒出一把子弹,铜壳在桌面滚成半圈,“他们里有三个参加过美墨战争,知道怎么在暴雨天打埋伏。”她突然倾身向前,煤油灯映得瞳孔发亮,“但我们不是为你——上个月有个墨西哥女孩被绑去做妓女,我在港口找到她时,手腕上的铁链刻着‘太平洋信托’的标记。”

李青山低头翻开随身的皮夹,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全家福:穿对襟衫的父母站在广州码头,五岁的他攥着父亲的衣角。

“我懂。”他说,声音像砂纸擦过枪管,“夜枭行动,周五晚九点。”

誓师会是在果园的老杏树下举行的。

李青山从怀里掏出黑旗时,八名特工的呼吸声突然重了——那是用康罗伊从伦敦寄来的乌木染的,“兴汉先锋”四个字是詹尼用金线绣的,针脚细密得能数清。

“此战若败,尸骨无归。”他将旗子插在泥里,雨水顺着旗面淌进焦黑的杏树根,“若胜——”他望向东南方被雨雾笼罩的唐人街,那里的灯笼该亮了,“则孩子们能安心上学,不用躲在烧了一半的店铺里啃冷馒头。”

没有人说话。

月光突然撕开云层,照亮八把插在泥里的刀。

刀刃上的水痕像眼泪,又像未干的血。

周五的雨比预报的更猛。

李青山的粗布衬衫早被浸透,贴在后背上像块冰。

他蹲在路坎下的灌木丛里,手表的荧光指针指向一点零五分——还有十二分钟,车队该到了。

“头儿,铁蒺藜埋好了。”身边的阿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的墨西哥宽檐帽歪着,露出耳后醒目的龙形刺青——那是旧金山堂口的标记。

李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藏在帽檐里的短铳,冰凉,却踏实。

一点十七分,引擎声裹在雨里传来。

李青山的瞳孔骤然收缩——两辆封闭式货车,车灯全灭,像两头潜行的野兽。

他摸出嘴里的草茎,轻轻吹了声口哨。

马队从侧翼冲出时,货车司机显然慌了。

第一辆试图加速,左前轮“咔”地陷进铁蒺藜,橡胶轮胎发出绝望的嘶鸣。

第二辆急刹,后厢门猛地弹开,六个举着温彻斯特步枪的身影冲出来,雨水在他们肩章的星十字标志上反光。

“放下武器!”李青山的左轮顶在第一个护卫的后颈,枪管还带着体温。

对方僵了僵,步枪“当啷”砸在泥里。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陆续举起手,雨水顺着他们颤抖的指尖往下淌。

后厢门打开的瞬间,阿福骂了句粗话。

成箱的雷明顿步枪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箱子上果然贴着“医疗援助·波士顿教会”的标签,墨迹被雨水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

李青山扯下标签,指甲掐进木头:“体面人连杀人都要披层皮。”

他蹲下身检查弹药箱,突然听见怀表的震动——康罗伊特制的电报器藏在表盖里,短而急的震动是“确认”,长而缓的是“有变”。

此刻表盖贴着皮肤,传来三下短震,像心跳。

李青山抬头望向东北方,那里的雨幕里,纽约的电报机应该正“滴滴答答”吐出密文。

埃默里·内皮尔的钢笔尖,大概正悬在“夜枭行动成功”的电文上,准备签上他花体的名字。

而在更东边的大西洋上,乔治·康罗伊站在伦敦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敲着刚收到的加密电报。

楼下的煤气灯在雨里晕成橘色的雾,他望着泰晤士河上的货轮,突然笑了——罗斯柴尔德的账本,星十字会的武器,太平洋信托的伪装,所有碎片终于拼成了一把刀。

“该让某些人睡不着觉了。”他轻声说,将电报折成小块,扔进壁炉。

火焰舔过纸页的刹那,他瞥见火漆印上的“兴汉”二字,像两簇跳动的火星。

无需修改

纽约曼哈顿的电报局里,埃默里·内皮尔的袖扣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

他捏着刚收到的密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夜枭行动成功,缴获雷明顿步枪三百二十支”。

这是他首次独立指挥跨境行动,从联络罗莎琳德·范德比尔特到撬动州长办公室的关系,每一步都像在走钢丝。

此刻他忽然想起乔治在剑桥时拍他肩膀的话:“情报不是纸页,是活的,会呼吸的剑。”

“内皮尔先生!”接线员举着摇把从木梯上探身,“州长办公室回电了。”

埃默里猛地直起腰,羊皮纸在掌心洇出湿痕。

电文只有四个字:“授权执行”。

他扯松领结,对着窗外的哈德逊河深吸一口气——三小时后,旧金山的警察将带着搜查令冲进六大公司的当铺;六小时后,《纪事报》的油墨将在印刷机上滚动,把“六大罪”三个字烙进每个读者的视网膜。

旧金山的雨比洛杉矶更黏。

林文辉的丝绸马褂后背全湿了,贴在红木椅上像块浸了茶渍的抹布。

他盯着桌上摊开的《纪事报》,头版照片里警察正从当铺地窖拖出哭嚎的女工,标题“六大公司,还是六大罪?”被他用雪茄烫出三个焦洞。

“废物!”他拍碎景德镇茶碗,瓷片扎进手背,“二十个保镖守不住三家当铺?”

站在阴影里的马仔缩了缩脖子,喉结动了动:“警……警察有州长批的搜查令。”

“州长?”林文辉突然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齿轮,“上回他儿子赌债还是我填的窟窿。”他抓起裁纸刀,刀尖戳进地图上的唐人街:“去把星十字会的人叫来。今晚子时,码头仓库密会。”

角落里,擦着铜痰盂的老仆手指微微一颤。

他袖管里的微型窃听器贴着皮肤,将每句话转换成电流,顺着藏在假发里的细铜线,流向三条街外的报馆阁楼——李青山的眼线正伏在打字机前,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目标召集星十字会,密会地点码头仓库,时间子时。”

伦敦的煤气灯在雨里晕成橘色的雾。

乔治·康罗伊站在落地窗前,左手捏着埃默里的电报,右手敲着差分机吐出的纸带。

“非法契约三百一十二份,鸦片账本七本,被囚女工四十六人”——这些数字在他脑海里排列组合,最终落定成一个词:“证据链”。

他转身拉开抽屉,取出詹尼手绣的蓝丝帕擦了擦眼镜,镜片后的灰眼睛亮得惊人:“他们以为烧了学校、埋了武器就能藏住獠牙,可獠牙一旦见血,就会留下齿印。”

办公桌上的专线电话突然响起。

乔治接起,李青山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林文辉要和星十字会密会,计划……可能升级。”

“让你的人继续盯。”乔治的拇指摩挲着桌角的橡木纹路——那是他十四岁在哈罗公学被霸凌时,用裁纸刀刻下的“慎”字,“把缴获的武器连夜送国民警卫队,附上匿名信。然后联系《纽约论坛报》的卡特,告诉他首篇报道加个副标题:‘伦敦离岸账户的美元在滴血’。”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明白。需要提前预警唐人街吗?”

“不。”乔治望着泰晤士河上的货轮,雨幕中它们像浮在墨色绸子上的黑甲虫,“要让他们自己把计划说出来,再用他们的话做绞索。”

旧金山码头仓库的铁皮门在子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林文辉的皮鞋碾过积年的盐粒,手电筒光束扫过七张紧绷的脸——星十字会的头目们,肩章上的银星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净化之夜提前。”他把地图拍在油腻的木桌上,红笔圈出唐人街供水站,“下周日教堂集会,炸了水塔。等混乱起来,烧了所有华人店铺。”

“嫁祸?”留着络腮胡的爱尔兰头目舔了舔嘴唇。

“对。”林文辉的金牙在电筒光里一闪,“让警察在火场找到炸药引信,刻上‘致公堂’的标记。到时候,整个加州都会帮我们清场。”

阁楼里的打字机突然发出“咔嗒”一声——最后一个字母“G”重重砸在纸上。

老仆摘下假发塞进墙洞,转身时撞翻了煤油灯。

火苗舔着旧报纸,映出他腰间别着的兴汉会徽章,像朵燃烧的莲花。

伦敦,乔治按下通话键,差分机的红灯在他脸上投下血一般的光:“通知李青山,准备收网。这次,我们要让他们自己走进法庭。”

窗外的雷声滚过海面,仿佛某种古老的巨兽在苏醒。

旧金山市政厅前的广场上,清晨六点的雾气还未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