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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绞索上的华尔兹(1 / 2)

当秘书的指节第二次叩响橡木门时,康罗伊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对着黄铜镇纸中自己的倒影迅速挤出一丝笑意——这是詹尼教他的“商人式镇定”,嘴角上扬的角度刚好让人看不出情绪波动。

“进来。”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就像浸过冰水的银器。

穿着深灰色制服的秘书捧着银盘走进门,银盘里瓷杯中的水蒸气如晨雾般袅袅升起。

康罗伊瞥见早报头版的铅字时,镜片后的瞳孔缩成了针尖——《黄金交易所凌晨惊变!

泰勒系五企遭血洗》几个黑体字刺得他视网膜生疼。

“咖啡加了双倍奶,先生。”秘书把托盘放在他手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那里装着卡弗从长岛寄出的信。

康罗伊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喉咙里轻轻叹了口气。

三天前他亲手把信封装进秘书口袋时,特意在封口处滴了蜡,此刻蜡印边缘细微的裂痕说明对方已经看过内容。

“卡弗的船应该已经过了蒙托克角。”他端起咖啡杯,杯壁的温度刚好抵消了掌心的凉意,“霍普金斯的人会在新斯科舍接他吗?”

秘书的喉结动了动:“是的,先生。凌晨三点收到无线电报,渔船已关闭所有灯光,预计日出前进入加拿大领海。”他停顿了片刻,从银盘下抽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这是卡弗留下的,他说……希望您能替他念一遍。”

康罗伊捏着信封的手指顿了顿。

信封边缘还沾着海盐的结晶,拆开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颠簸的甲板上写的:“我完成了交易,也背叛了同行。愿上帝宽恕我。”最后一行是用红墨水画的十字,墨迹晕开成了模糊的血点。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的尖啸。

康罗伊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七点十五分,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

他知道,此刻华尔街的梧桐树下已经挤满了举着报纸的交易员,他们的皮鞋跟敲击在石板路上,声音会像涨潮的海水般漫过整个金融区。

“接通新闻转播。”他对秘书抬了抬下巴。

当黑白画面在胡桃木柜的留声机旁展开时,摩西·泰勒正拄着乌木手杖走上讲台。

这位曾经掌控纽约四分之一黄金流通量的银行家,今天穿了件过时的墨绿礼服,领口的蕾丝已经洗得发白。

他的手指扣着手杖顶端的象牙雕饰,指节泛着病态的青灰。

“我承认,在那次黄金操作中……我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泰勒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片刻。

镜头扫过台下,《纽约先驱报》的记者已经举起了相机,闪光灯的白光里,康罗伊看见泰勒右眼皮在不受控制地抽搐——那是长期服用鸦片酊的后遗症。

“先生,三家主要股东的撤资函到了。”秘书突然递来银盘,最上面的羊皮纸盖着曼哈顿信托的火漆印。

康罗伊扫了眼签名栏,唇角终于勾出半寸弧度。

他记得三个月前在第五大道的茶会上,这些股东还信誓旦旦地说“泰勒先生是华尔街的定海神针”,此刻墨迹未干的撤资理由倒是统一得可笑:“为保障储户利益”。

留声机里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不知哪个记者碰倒了茶杯。

泰勒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突然举起手杖指向镜头:“你们这些秃鹫!去年冬天是谁求着我……”话没说完就被工作人员架下了台,画面里只余下他的手杖摔在地上,象牙雕饰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塞着的半张股票凭证。

“一个人倒下容易。”康罗伊关掉留声机,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的克莱斯勒大厦尖顶,“难的是不让别人看清是谁推的。”

“所以你要我来做那个‘看得见的手’。”

梅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位匹兹堡的银行家穿着剪裁利落的深棕色西装,袖扣是一对用宾夕法尼亚煤矿石打磨的鹰形徽章。

他手里提着鳄鱼皮公文包,走到康罗伊书桌前时,公文包在橡木桌面上压出一道浅痕。

康罗伊指了指对面的高背椅:“要黑咖啡还是波本威士忌?”

“波本威士忌,加冰。”梅隆坐下来,公文包“咔嗒”一声打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股份转让书,“北美信贷联盟的章程我改了三处。董事会席位保留六个,我要第三把交椅;否决权针对所有涉及单一地区超过两百万美元的贷款;还有……”他抬起眼,目光像宾夕法尼亚的矿灯般刺人,“你们的差分机平台,必须对我开放实时数据接口。”

康罗伊往梅隆的玻璃杯里加了块冰。

冰块撞击杯壁的脆响中,他想起费城实验室那台会预言的机器——四个日期里,1865年的墨迹至今未干。

“可以。”他说,“但所有成员必须接入跨周期预测平台。表面是共享模型,实则……”

“实则你们能看见每笔交易的动态。”梅隆接过话头,杯中的波本威士忌泛起琥珀色的涟漪,“我明白。所以我才要否决权——至少让你们知道,中西部不是任人收割的麦田。”

钢笔尖戳穿羊皮纸的声音在书房里格外清晰。

当梅隆签下最后一个字母时,窗外的阳光刚好爬上他的肩。

康罗伊注意到对方无名指内侧的老茧——那是长期握账本留下的痕迹,和自己左手小指的墨渍形成奇妙的对称。

“现在咱们不只是银行家。”梅隆举起酒杯,冰块在波本威士忌里发出细碎的爆裂声,“是立法者。”

深夜十点,康罗伊站在书房落地窗前。

曼哈顿的灯火像撒了一地的碎钻,其中一点幽蓝格外刺眼——那是战争部驻纽约办事处的窗户。

他看见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楼下路灯下,仰头时礼帽边缘露出半张侧脸:高挺的鼻梁,左眉骨有道三厘米长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