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铁砧小组,启动黑名单。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一片正飘进书房,停在他脚边。
叶面上沾着半滴雨水,倒映出他扭曲的脸——和三十年前在白金汉宫走廊里,被维多利亚指着鼻子骂阴谋家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斯塔瑞克的胡桃木书桌上,那枚空耳坠被银质镇纸压出凹痕。
私人秘书的汇报声像钝刀刮过他的耳膜:布莱克伍德夫人接触过的所有节点都已排查,确认是d-17号保险柜的文件泄露。他突然抓起镇纸砸向壁炉,鎏金的丘比特像应声碎裂,火星溅在地毯上,冒出一缕焦糊味。
召集所有枢机骑士。他扯松领结,喉结在烛光下滚动,三刻钟内不到场的,按叛教处置。秘书退下时,他瞥见镜中自己扭曲的脸——和三十年前被维多利亚当众羞辱时如出一辙,只是那时眼里烧的是不甘,现在是淬了毒的火焰。
圣殿骑士团的地下密室里,十三盏青铜灯依次亮起。
斯塔瑞克踩着回音走进来,黑色披风扫过刻满符文的石墙。镀金椅子计划的羊皮卷地拍在会议桌上,47个名字在火漆印下泛着冷光:艾丽西亚·卡特,干扰我们与旧神的联络;普鲁斯,泄露北方计划的老狗;兰开斯特...他的指尖划过公爵的姓氏,当年替康罗伊作保的蠢货。
大师,海军情报局那边...首席骑士欲言又止。
北海舰队全体进入一级战备。斯塔瑞克抽出镶宝石的佩剑,剑刃挑开地图上的北极圈,康罗伊的潜航器必须沉在冰海里。
授权——他舔了舔嘴唇,必要时击沉,包括平民。
密室的穹顶突然掠过鸽哨。
艾丽西亚·卡特在黄金黎明的阁楼里揉碎最后半朵玫瑰,汁液渗进信笺,七重门的墨迹渐渐显形。
她望着窗外的圣保罗大教堂尖顶,想起康罗伊上次见面时说的光之子,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凯尔特人项圈。
信鸽振翅的瞬间,她听见楼下传来皮靴声——是清道夫小队的钉鞋。
观测站的差分机发出蜂鸣时,康罗伊正用冰镐清理舷窗的霜花。
金属薄片上的玫瑰密信在暖灯下舒展,黑曜石之眼几个字让他的瞳孔缩成针尖。汤姆!他敲了敲通讯管,把电磁干扰器的参数调高三成,低温燃烧弹需要加三倍硝化棉。
他们以为旧神会像普鲁士国王那样听话?他把密信投进铸铁炉,火焰舔过光之子的密码,可笑。
伦敦的雨在凌晨三点落得最急。
玛丽·布莱克伍德蜷缩在壁橱里,听着楼下瓷器碎裂的声响。
她摸了摸靴筒里的匕首——康罗伊送的,刀柄刻着鸢尾花。
当踹门声撞破客厅时,她已经翻上后窗,雨帘里只来得及扯下头巾扔向衣柜,制造有人躲藏的假象。
备用联络点的壁炉还留着余温。
她蘸着炉灰在墙纸后划下三道线,这是中继站暴露的密语。
可当《晨星报》的号外拍在康罗伊掌心时,照片里燃烧的信号塔像根刺扎进他眼底——玫瑰十字的火光照亮夜空,那是圣殿骑士的宣战旗。
启动北境计划b方案。他望着观测站外翻涌的雪云,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通知所有兴汉会据点,今夜子时前转入战时状态。汤姆递来的加密电报机在震动,他扫了眼内容,嘴角扯出冷笑:斯塔瑞克以为烧了信号塔就能切断联系?
他忘了,我们还有...
风雪突然卷起,观测站的探照灯在雪幕里划出银白的剑。
潜航器的引擎声从冰层下传来,比上次更沉,更急。
康罗伊扣紧大衣领,最后看了眼南方——那里有他的书店,他的詹尼,还有整个不列颠的齿轮。
温哥华港的雾比伦敦更浓。
亨利·沃森裹着厚呢大衣站在码头,怀表里的加密通行证闪着幽蓝的光。
远处传来汽笛长鸣,一艘挂着挪威国旗的货轮正缓缓靠岸。
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左轮,目光扫过甲板上那个戴宽檐帽的身影——陌生人的靴跟在湿滑的木板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和康罗伊电报里说的三短一长分毫不差。
雪粒打在玻璃上,康罗伊的怀表突然震动。
夹层里的信残页在体温下泛出暗纹,那个未被酸蚀的单词,终于显露出完整的拼写:REdEptIoN(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