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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恭王门前一盏茶(2 / 2)

那里,肃顺正坐在虎皮椅上翻着海捕文书,烛火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忽明忽暗。

当暗桩的密信被呈到他面前时,他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瓷片扎进掌心的血,滴在陈蓉和三个字上,像朵正在绽开的红梅。

一更梆子刚敲过,湖南会馆的青瓦上便落了片黑影。

陈蓉和正就着油灯核对账本,忽闻院外传来竹枝折断的脆响——那是彭玉麟亲兵设的暗哨。

她猛地掀开窗,正撞见三个蒙脸人翻上东墙,腰间铁尺映着月光,泛着冷白的光。有贼!她抄起案头铜镇纸砸过去,镇纸擦着为首者耳畔飞过,撞在廊柱上迸出火星。

前院立刻炸响喊杀声。

彭玉麟的亲兵举着红缨枪从门房冲出,与翻墙而入的密探缠斗成一团。

陈蓉和看见彭玉麟站在影壁后,玄色官服被血浸透半幅,左手还攥着柄断刀——他方才定是亲自挡了最狠的那波攻势。守住火药库!他吼得声嘶力竭,声音里混着血沫。

陈蓉和这才注意到西北角堆着的麻包——那是彭玉麟从汉阳运来的火药,原打算给湘军水师铸炮用的。

一个矮壮密探正往麻包上浇火油,火折子在他指缝间忽明忽暗。

她提起裙摆狂奔,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雨般的响。

密探抬头,刀疤从左眼贯到下颌,正是刑部大牢里提审过她的。陈姑娘,去地下陪你陈家列祖吧!他狞笑着划亮火折子。

陈蓉和抄起廊下的铜香炉砸过去。

香炉撞在密探手腕上,火折子地掉在地上。

她趁机扑上去,指甲掐进对方后颈。

密探反手抽刀,刀刃划破她左肩,血珠溅在账本上,晕开团暗红的花。

她咬着牙夺刀,刀尖抵进对方心口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陈家三代修桥铺路,赈粮施药!

你们抄我田产,烧我义庄,现在还要炸我——刀身没入血肉的闷响打断了她的话。

密探的血顺着刀刃流到她掌心,温热得像刚出锅的米汤。

她跪在地上喘,望着院角被砍倒的石榴树,突然尖声喊:天理何在!

喊声响彻夜空时,张德彝正攥着湿冷的缰绳,在恭王府后巷打马狂奔。

他的官靴上沾着会馆的血,袖中密信还带着陈蓉和的体温。

门房刚要拦,他甩了甩腰间明黄缎子:急事面见王爷!

奕欣的书房还亮着灯。

张德彝掀帘进去时,这位三十岁的亲王正对着《资治通鉴》出神,墨砚里的墨汁早凝了层壳。王爷,张德彝单膝跪地,肃顺派刑部夜袭湖南会馆,彭雪琴(彭玉麟字)带伤护下陈氏,陈姑娘亲手杀了炸火药库的密探。他将染血的账本呈上去,这是陈氏十年赈灾记录,每笔都有百姓按的血手印。

奕欣的手指抚过账本上的血印,突然冷笑:好个肃六(肃顺排行老六),连滥杀无辜的罪名都急着往自己头上扣。他起身推开窗,秋夜的风卷着桂香扑进来,明早,我上折子请设督办政务处,总揽洋务、河工、刑狱。他转身时,朝珠在烛火下晃出碎金般的光,你去拟旨,就说刑部失察,着由督办政务处暂理刑名

可...圣躬...张德彝欲言又止。

阿玛(满语父亲,此处指咸丰帝)咳血的次数,康先生算得比太医院还准。奕欣从案头抽出张脉案图,正是康罗伊那日展示的,他说阿玛撑不过立冬——在那之前,我得把棋盘摆稳。

三日后,《京报》头版登出英国公使馆声明的消息时,康罗伊正坐在同和茶楼二楼。

他望着报上英王陛下对华友好之意的烫金标题,指尖轻叩茶盏。

楼下传来轿夫的吆喝,八抬绿呢大轿停在门口,张德彝掀帘露出半张脸:王爷有请。

恭王府西书房的紫檀木桌上,摆着康罗伊带来的差分机模型。

齿轮转动的轻响里,奕欣盯着模型投射在墙上的光影,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先生说要给蒸汽机图纸?

连煤矿通风机的改良方案都在这匣子里。康罗伊推过镶铜木匣,但我要陈氏无罪——不是赦免,是昭雪。

奕欣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今日早朝,督办政务处已接了陈氏案。他突然笑了,先生可知肃六方才在朝上说什么?

他说洋人借恭王之手夺我龙脉

康罗伊的瞳孔微缩——这正是他最怕的舆论。

但他面上仍挂着笑:王爷若能用好这些技术,龙脉只会更稳。

陈蓉和被放出大牢那日,康罗伊在她腕间系了块龙晶。能挡点阴毒东西。他说。

她望着他袖中若隐若现的差分机表盘,突然问:你到底图什么?

图这天下,能转得快些。康罗伊望着远处城墙上的夕阳,没说后半句——他图的,是在苏醒前,让这天下有足够的力量自保。

当晚回到住处,康罗伊就发现了窗台上的铜钱。

那枚永历通宝本该在上海的暗格里,此刻却静静躺着,边缘的裂痕像条狰狞的蛇,原本流转的晶光只剩豆粒大的一点。

他刚要拾,门地被撞开——张仁清,那个总说京城地脉稳如泰山的风水先生,此刻额角全是汗:康爷,我在东直门测到地火异动!

有人动了龙髓引

康罗伊捏着铜钱,指腹触到背面新刻的纹路——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符号,像被烧红的铁笔硬烙上去的。

差分机突然发出蜂鸣,他打开暗格,羊皮纸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北纬39.9,东经116.4,倒计时:41天。

窗外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康罗伊推开窗,看见西北方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有人在地下点了把大火。

张仁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那是...那是地脉要断的征兆啊!

康罗伊望着红光,忽然笑了。

他知道,41天后的北京,将不再是史书里那个任人拿捏的老城——它会在震动中醒来,而他,要做那个握着齿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