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暗夜中的火花(1 / 2)

书房里的座钟敲响两点三刻时,乔治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

詹尼的手指捏着最后一块酒精棉,在他肩胛骨下方的伤口上轻轻按压,却突然顿住——她看见他的视线死死黏在书桌上那封银月桂叶火漆的信上,喉结随着炉火的噼啪声上下滚动。

詹尼。他开口时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这封信...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正在收拾药箱的手悬在半空。

詹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梢扫过他汗湿的后颈:半小时前。

邮差说送件人戴黑面纱,只留了句康罗伊先生该知道父亲的秘密就走了。她将纱布按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他脊椎骨凸起的棱线,要我烧了吗?

乔治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还带着刚才搏斗的余温,腕间那道去年替她挡刀留下的疤痕硌得她生疼。烧了太可惜。

他另一只手拿起裁纸刀,挑开火漆的瞬间,松烟墨混着某种甜腻的香灰味钻出来,信里提到了索菲亚·雷诺兹——血月之环的高层。

詹尼的呼吸拂过他耳后:就是上个月在白教堂区的那位社交名媛?

现在看来,失踪是假,蛰伏是真。乔治展开信纸,字迹笔锋锐利如刀,她说掌握着我父亲与血月之环的关联。他的拇指重重按在两个字上,指节泛白,父亲之前攥着那枚月桂叶戒指,说有些事等你成年。

可他现在身体不太好,只肯说出下半句灰雾之下

詹尼跪坐在地毯上仰头看他。

炉火在她瞳孔里跳成两簇小橘灯,映得她眼尾细纹像道淡金的线:要查?

必须查。乔治将信纸对折塞进马甲内袋,金属搭扣扣上时发出清脆的。

他俯身替詹尼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角,指腹擦过她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血月之环的武器库能被我们端掉,说明他们内部有裂痕。

索菲亚递这封信,要么是诱饵,要么是缺口。

詹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甲掐进他脉搏跳动的位置,像在确认什么:汉普斯特德庄园的守卫换了比利时猎犬,后墙埋了捕兽夹。

所以我们要当送煤工。乔治从抽屉里取出黄铜望远镜,镜片上还沾着昨晚仓库的草屑,昨天有车夫说,庄园后巷运了三车生石灰——用来掩盖腐臭味的。他的声音突然发紧,白教堂区失踪的五个姑娘,最后出现的地方都在汉普斯特德方圆两英里内。

詹尼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叩,那是他们约定的我明白的暗号。

次日午后,乔治裹着褪色的粗布外套,詹尼戴着磨旧的草帽,混在给雷诺兹庄园送煤的马车队里。

守门的管家扫了眼他们肩头的煤筐,挥挥手放行了。

詹尼的小拇指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那是的信号。

绕过玫瑰园时,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铁腥味。

乔治假装踉跄,煤块撒了一地。

他蹲下捡煤,余光瞥见东配楼二楼的窗户——蕾丝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铁笼的影子,笼底铺着带血的碎布。

快点!赶车的老汤姆吼了一嗓子。

乔治站起身时,发现詹尼的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指腹泛着青白。

她朝他微微摇头,那是有监控的暗号。

他们在厨房卸完煤,帮厨的女仆端来两杯麦酒。

詹尼接过杯子时,手指在女仆手腕上按了按——那是她教过的是否需要帮助的暗语。

女仆瞳孔骤缩,迅速低头擦桌子,围裙下露出半截青紫色的手腕。

傍晚时分,两人混出庄园。

乔治在马车里扯下假发,露出汗湿的金发:地窖在东配楼地下,至少关了五个人。他摸出詹尼改良的差分机怀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声音频率显示有铁链摩擦,还有...婴儿的哭声。

詹尼攥紧他的手,指节发白:索菲亚上周刚捐了五百英镑给圣玛丽孤儿院。

慈善是面具,血肉是祭品。乔治闭目靠在车壁上,喉结滚动着,血月之环的献祭仪式需要纯洁的生命力,孤儿院里的孩子...他猛地睁眼,必须拿到她的宴会请柬。

三日后,汉普斯特德庄园张灯结彩。

乔治穿着租来的旧燕尾服,詹尼挽着他手臂,精致的手包下藏着微型窃听器——这个是乔治仿制的前世苏联谐振腔窃听器,只有化妆盒大小,无需电源。

这种窃听器结构简单,但创意极强,成功为克格勃窃取美国大使馆的很多秘密。

它可以在室外通过高频无线电发射器向窃听器所在的房间发射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当有人在房间内说话时,声波会推动 薄膜 产生微小位移,窃听者的接收器捕获反射信号,并通过解调技术就可以还原出原始声音,抗干扰性极强。

埃默里·内皮尔正在庄园外的马车里操纵无线电发射器,几个剃刀党的兄弟带枪随时准备支援这里。

门房核对请柬时,乔治闻到对方身上的龙涎香,和那日信件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宴会厅的水晶灯将人影投在镀金墙纸上。

乔治端着香槟,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楼梯口——索菲亚·雷诺兹扶着雕花栏杆缓缓下楼,淡紫色丝绸裙裾扫过红地毯,颈间的红宝石像滴凝固的血。

她比画像里更苍白,眼尾却点着朱砂,笑起来像只刚舔过血的猫:康罗伊先生?

久仰。

乔治举杯致意,指腹轻轻碰了碰马甲内袋的信:雷诺兹小姐的宴会,连《伦敦时报》都说是这个季度最值得期待的社交盛事。

过奖了。索菲亚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雪利酒,杯沿在唇边停住,不过康罗伊先生似乎对我的生活更感兴趣?

乔治心脏一紧,面上却笑得温和:前几日送煤时,您的玫瑰园实在惊艳。

玫瑰?索菲亚的指甲划过杯壁,发出刺耳鸣响,那是用羊血浇灌的。

它们总说不够,要更多。她突然凑近,呼吸拂过他耳垂,就像有些人,总在打听不该打听的秘密——比如康罗伊男爵的旧戒指。

詹尼适时挽住他手臂,珍珠在她颈间晃出细碎的光:雷诺兹小姐真会开玩笑,乔治最讨厌旧东西了。她的指尖在他手腕上敲了三下——那是她在试探的暗号。

索菲亚退后两步,裙裾在地板上划出银线:玩笑?

等你见到我弟弟安东尼,就知道我多认真了。她举起酒杯,水晶折射的光斑扫过乔治的脸,他今晚也会来——那个总说血月之环是疯子的傻弟弟。

乔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宴会厅门口,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摘下礼帽,侧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他的鼻梁和索菲亚有三分相似,可眼底的冷意,却像伯克郡冬天的湖水。

乔治的瞳孔在烛火下微微收缩。

索菲亚说的傻弟弟此刻正站在宴会厅门口,深灰西装的袖口翻折处露出半枚青铜袖扣——那是剑桥三一学院的校徽,和他去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枚一模一样。

康罗伊先生?安东尼摘下礼帽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乔治胸前的银月桂叶领针,您的领针很特别。

乔治的指尖在香槟杯沿轻轻一叩,杯壁震颤的脆响混着宴会厅的弦乐。

詹尼的手在他臂弯里微微收紧,珍珠项链擦过他手腕的旧疤——那是她在提醒他,安东尼的出现打破了原计划。雷诺兹先生。他举杯时杯底与银盘相碰,令姐刚才还提起您。

安东尼的喉结动了动。

他走向两人时,黑皮鞋在红地毯上压出细密的褶皱,离乔治三步远时突然停住:她提的是傻弟弟他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纹,和索菲亚苍白的面容截然不同,我在牛津读神学那年,她往我圣经里夹过血月之环的教义。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怕被水晶灯听见,上周在圣玛丽孤儿院,我看见她的马车停在后巷——车上的毯子在滴血。

詹尼的睫毛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