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梦境之中的线索(2 / 2)

乔治转身,却只看见她正在拾起满地散落的羊皮卷,每张纸上都画着扭曲的圣像,眼眶里填满暗红的黏液。

最上面那张写着血字:“月相石归位之日,旧神将踏月而来。”

“乔治!乔治!”

有人摇晃他的肩膀。

乔治猛地惊醒,额头撞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气。

原来只是梦境,可安妮怎么会和自己相遇呢?

罗伯特·弗莱明的圆框眼镜歪在鼻梁上,手里攥着卷泛黄的《格林威治星表》:“你昨晚在实验室过夜?舍监差点把我当贼!快看看这个——”他展开星图,用铅笔在“王冠”星群旁画了个圈,“根据你说的梦境星象,我调整了岁差模型,发现东南方37度的位置,有处坐标和1846年海王星观测记录重叠。”

“废弃教堂!”乔治脱口而出。

罗伯特的眼睛瞪得滚圆:“你怎么知道?我正要说那片废墟的经纬度刚好——”他突然压低声音,“上周我特意去看过,听见教堂里有动静。像是……吟唱声,不是英文,也不是拉丁文。”

当月光再次漫进窗户时,乔治躺在实验室的行军床上,左手攥着罗伯特给的星象仪碎片,右手按在差分机上。

这次他刻意保持着半清醒状态,任由意识被梦境拽入那片星轨错乱的草原。

废弃教堂的轮廓比昨夜更清晰了,彩窗上的裂痕里渗出暗红黏液,和灯塔里月相石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推开教堂木门。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祭坛上堆着七根蜡烛,每根都刻着扭曲的符文。

最中央的位置摆着个青铜盘,盘底用鲜血画着六芒星——和阿尔弗雷德操控人心时,空中漂浮的光点轨迹完全一致!

“晚上好,康罗伊先生。”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二楼回廊传来。

乔治抬头,看见男人倚着栏杆,银灰色瞳孔在黑暗中发亮,手里把玩着块暗红石头——正是昨夜被他抢走的月相石!

“你不该来。”阿尔弗雷德的拇指抹过月相石表面的孔洞,黏液滴落的声音在空旷教堂里格外清晰,“梦境是面镜子,照见的不只是秘密……”他举起月相石,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还有代价。”

乔治感觉后颈传来灼烧般的痛。

梦境的边缘开始崩解,星轨像被风吹散的线团,阿尔弗雷德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他看见男人身后的彩窗上,浮现出巨大的黑影,触手般的阴影正穿透玻璃,向他蔓延过来。

“下一次,”阿尔弗雷德的笑容比血月更冷,“你醒不过来。”

乔治猛地睁开眼。

差分机的视野屏幕全红,刺耳的蜂鸣几乎要震碎耳膜。

他摸向胸口,那里多了道淡红色的抓痕,像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划过——和梦境里阴影触碰他的位置分毫不差。

窗外,伯克郡的晨雾正漫过校园围墙。

乔治抓起星图,上面“废弃教堂”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

他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是桑赫斯特军校天文社的学长罗伯特带着新洗的星轨照片来了。

而在更远的地方,废弃教堂的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那口本该早已锈蚀的古钟,此刻正发出低沉的轰鸣,像某种沉睡的东西,终于睁开了眼睛。

乔治的手指刚触到胸口的抓痕,走廊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罗伯特的圆框眼镜歪在鼻梁上,抱着一沓湿漉漉的星轨照片撞开实验室门,照片边缘还滴着显影液的褐色水渍:“乔治!我刚从暗房过来,你看——”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好友正盯着自己胸前那道淡红抓痕,像被烧红的铁丝烙出来的,皮肤还在微微发烫。

“教堂的钟。”乔治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铜片。

他抓起桌上的星图,红笔圈住的位置被指甲压出褶皱,“刚才在梦里,阿尔弗雷德拿着月相石。他说‘月相石归位之日,旧神将踏月而来’,而罗伯特你听见的吟唱声——”他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差分机屏幕的红光,“可能是召唤词。”

实验室的窗玻璃突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两人同时转头。

月光被割裂成碎片,三个戴兜帽的身影正从窗台翻入,黑色长袍下露出的手腕缠着血色绷带——那是“血月之环”特有的标记。

为首者抬起手,指尖凝聚的暗红黏液在空气中拉出丝,正是乔治在梦境彩窗上见过的阴影触须。

“躲到差分机后面!”乔治吼了一声,抄起桌上的星象仪碎片。

原主记忆里康罗伊家族曾研习过的精神术法突然在脑海中翻涌,他感觉后颈的皮肤开始发烫,那是与梦境连接的共鸣点。

黏液触须破空而来时,他本能地抬起左手,掌心喷涌而出的灼热光线竟将触须灼出焦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现实世界使用这种力量,源于梦境与现实重叠处的模糊能力。

“杂种!”为首者的兜帽滑落,露出半张溃烂的脸,右眼球泡在黏液里泛着浑浊的光,“莫顿大人说你会醒不过来,看来得让你再睡一次——”

他的话被差分机的轰鸣打断。

乔治右手始终按在黄铜差分机的启动开关上,此刻金属外壳正渗出细密的蓝光,那是他昨夜改装的“闪现”程序——利用梦境坐标定位,将意识强行拽回出发点。

溃烂脸的触须已经缠住他的脚踝,黏滑的触感让他胃里翻涌,但他咬着牙按下最后一个齿轮:“罗伯特,捂耳朵!”

实验室的空气像被拧成了麻花。

乔治眼前闪过星轨错乱的草原、血月映照的教堂尖顶,最后落回自己的行军床。

他重重摔在床垫上,胸口的抓痕渗出血珠,而脚踝上的黏液触须还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他的裤管。

“乔治!”罗伯特的声音从现实传来。

乔治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离开实验室——刚才的“闪现”只移动了意识,身体还被困在原地。

溃烂脸的手指已经掐上他的咽喉,腐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你以为梦境能救你?莫顿大人说过,这里——”他的指甲戳了戳乔治的太阳穴,“才是我们的战场。”

剧痛中,乔治摸到了藏在枕头下的魔金差分机多功能表盘。

那是魔金差分机一直被置现在外界的关键组件,乔治平时没事就把最新技术改装在上面。

当表盘的齿轮开始逆时转动,整个实验室的光线突然扭曲成螺旋状,溃烂脸的表情凝固在惊恐中,触须像被火烤的蜡般融化。

乔治抓住罗伯特的手腕,在意识彻底模糊前听见一声尖叫:“他用了星界的瞬移术!”

再睁眼时,两人正瘫在几公里外哈罗公学的玫瑰园里,这里曾经是乔治最喜欢的秘密地点,所以无意中把这里定为了目的地。

晨露打湿了乔治的衬衫,胸口的抓痕已经结痂,表盘的核心齿轮组都裂成蛛网——不过很快就随着魔金的自我重置功能复原了。

罗伯特颤抖着指向他们脚边:三朵玫瑰的花瓣全部反向生长,花蕊里凝结着暗红黏液,像三滴凝固的血。

这次的真实世界的短距离瞬移真的成功了,代价就是动力舱的灵魂晶石消耗了一大半。

“去王宫。”乔治扯下沾着黏液的袖口,“必须现在告诉维多利亚。”

白金汉宫的小书房里,维多利亚正对着烛台修剪指甲。

她穿着月白色睡袍,发间还别着珍珠发簪,听见乔治的汇报时,银剪“咔嗒”一声掉在羊皮纸上。

“你说阿尔弗雷德拿到了月相石?”她的指尖划过乔治胸口的抓痕,“康罗伊家的精神术法……还有你今天的闪现——”她突然笑了,眼底却没有温度,“看来我当年没看错你,乔治。”

她转身拉开暗格,取出枚刻着王冠纹章的银哨:“我会调近卫骑兵团的第三分队,伪装成猎狐队进驻伯克郡。但血月之环渗透太深,地方警力不能调用,你们明面上的兵力可能不够。”她的目光扫过乔治怀里的星图,“你需要拥有自己的人手。”

深夜的桑赫斯特军校自己出钱设立的实验室里,乔治点燃了煤油灯。

罗伯特正用显微镜观察玫瑰花瓣上的黏液,安妮则抱着她的玩偶站在门口,玩偶身上缠着从教堂废墟捡来的亚麻布——上面绣着六芒星。

“我联系了机械社的汤姆,他能改装左轮手枪,威力大的能击毙大象,就是一般人手腕受不了。”埃默里的大嗓门惊飞了窗外的夜枭,“还有医务室的海伦,她偷到了麻醉剂。”

“不够。”乔治翻着罗伯特新整理的星轨记录,月光在纸页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阿尔弗雷德背后是旧神,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他的手指突然顿住。

在罗伯特借来的《都铎王朝秘闻录》里,夹着张泛黄的羊皮纸残页,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上面的古英文写着:“当七烛台点燃,月相石归位,需以星象仪核心为钥,开启……”

残页的下半部分被撕掉了。

罗伯特从显微镜前抬头:“这是我在教堂祭坛下找到的,夹在《圣徒言行录》里。可能是……”

“可能是关键。”乔治将残页小心折起,收进怀表暗格里,“过两天再去大英博物馆查文献。但今天——”他看向安妮和罗伯特,煤油灯在三人脸上投下摇晃的影子,“我们得先让血月之环知道,康罗伊家的人,没那么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