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决战前夕(1 / 2)

乔治的马车碾过威斯敏斯特宫前的石板路时,车轮溅起的水洼在月光下碎成银珠。

他摩挲着内侧口袋里那封烫金信函,指腹能清晰触到蜡印边缘的凸痕——女王的召见从不会选在这种节骨眼,除非事情紧迫到必须再次发送密信都容不得拖延。

宫殿侧门的守卫见着他便挺起胸膛,身着猩红色的双排扣长外套,头戴黑色高筒熊皮帽,布朗贝斯滑膛枪上的剑形刺刀在夜风中泛着冷光。

乔治跟着引路的侍从穿过长廊,青铜烛台的光晕在猩红绒毯上流淌,夜雾笼罩的寒宫深处某处传来钟表齿轮咬合的轻响,与他心跳的节奏意外重合。

“康罗伊男爵公子。”

维多利亚女王的声音从雕花木门后传来,乔治推开门的瞬间,壁炉里的劈柴“噼啪”炸开,火星子窜上金漆护壁板。

女王没有坐在王座上,她站在地图前,墨绿天鹅绒裙裾扫过波斯地毯,发间的钻石冕冠却摘了,露出额角几缕被夜风吹乱的栗色发丝。

“劳福德在玩火。”她转身时裙角带起一阵香风,没等乔治行礼便直切主题,指尖重重按在地图上伯克郡的位置,“宫廷侍卫发现了圣殿骑士团的人居然在我的身边安插了耳目,之前我戴的耳环有问题,但始终没搞清楚问题出在哪。

最后发现跟你们行动有关时,他们找上门去私访,没想到珠宝店老板全家都早已失踪了,负责采买的侍女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生死不明,最后的方向是去了伯克郡!”

乔治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圣殿骑士团的庞大背景,传承至上古文明的秘密组织,到了现代已经与各大强国深度融合,参与人员不乏教会、王室和大家族的成员,掌控了很多天主教国家的政治和经济命脉,所幸英国属于新教派系——看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总boSS已经出现了。“您确定?”他声音发紧,喉结动了动。

女王向前半步,两人之间只剩半臂距离。

她的眼睛在火光里亮得惊人,像两颗浸在酒里的红宝石:“我派去苏格兰场的线人亲眼看见他们往修道院运黑檀木和活羊,还有...还有三具用亚麻布裹着的尸体。”她的手指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骨头,“乔治,你一定要记住,他们要的不是权力,是让整个伦敦沉入深渊的怪物。”

乔治低头看向交握的手。

女王的戒指硌着他的皮肤,那是枚蛇形钻石戒,蛇信正对着他脉搏跳动的位置——看来自己的这位好姐姐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权力光辉被别人遮蔽,哪怕是神只在后面给她施压。

大英帝国的崛起看来给整个英国贵族阶级打了鸡血,联系祖父的种种行为线索,他们已经准备制造自己的神,当然这个神也必须属于大英帝国自己的。

“我会阻止。”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更稳,“但需要您的人配合封锁修道院外围,至少拖延到我们毁掉核心装置。”

“已经安排了。”女王松开手,转身从书桌上抓起一叠文件,图纸边缘还沾着蜡印的碎屑,“这是修道院地下密道的最新测绘图,那里有一条暗河,估计这里是他们的撤退线路。

还有劳福德的最新作息表,他每周五晚十点会去那里忏悔——”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尾的金粉有些许脱落,“你知道吗?

当年我登基时,他的父亲跪在台阶下发誓说‘愿为女王肝脑涂地’,现在他的肝脑,怕是要用来喂魔鬼了。”

马车离开王宫时,晨雾已经漫上泰晤士河。

乔治把文件塞进皮箱底层,隔着皮革都能摸到那些纸张的分量。

车夫甩了个响鞭,马匹喷着白气往伯克郡方向走,他望着车窗外渐亮的天色,喉间泛起铁锈味——不是恐惧,是近乎灼痛的清醒:这一仗,输不起。

伯克郡庄园的玫瑰园还沾着露水,乔治的皮靴踩过草叶,水珠溅在裤管上。

书房门刚推开,埃默里的短棍就“当”地磕在门框上——这小子守了整夜。

威廉坐在壁炉边,烟斗里的灰烬落了半襟,见他进来便把茶碟往桌上一推:“热可可早凉了,喝这个。”瓷杯里飘着薄荷香。

莉莉安从长沙发上跳起来,发辫上的蓝缎带歪了半边:“乔治少爷,玛莎是不是...”

“先坐。”乔治把皮箱搁在橡木桌上,文件摊开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壁炉架上的银相框晃了晃——那是他和父亲的合影,老男爵的笑容还停在十年前。

他逐一扫过三张关切的脸:“女王的情报和我们的推测吻合,仪式就在下周五,地点是修道院主祭坛下方的密道。”

埃默里的指节捏得发白,短棍在掌心转了个圈:“需要我去烧了他们的火药库吗?

上周在码头看见他们搬了三桶黑火药。“

“不。”威廉敲了敲地图上的玫瑰窗标记,“黑火药会炸塌密道,但邪神召唤阵隐蔽在祭坛地下,这一次估计非同小可,搞不好会真的迎面遇上邪神的真身,我们得先找到核心装置。”他抬眼看向莉莉安,“你妹妹说的齿轮声,可能是启动阵眼的机关。”

莉莉安的指甲掐进掌心,指节泛白:“玛莎被带走前,把这个塞给了我。”她从颈间拉出条银链,坠子是块焦黑的金属片,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缺口,“她说这是从先知长袍上扯下来的。”

乔治接过金属片,放在差分机实验机的扫描镜下。

整个巨大的差分机矩阵开始震动,无数的齿轮开始转动,根据形态复原公式的计算,金属片的完整形态被绘图机的钢制笔芯描绘出来,震动计算公式又模拟出它的灵力频率,纸带“沙沙”吐出曲线——和他之前记录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这是召唤阵的钥匙。”他声音发沉,“劳福德需要集齐七块差不多的碎片,才能打开通向邪神领域的门。”

“那我们现在有一块。”埃默里突然笑了,露出犬齿,“剩下六块,我去偷。”

“不。”乔治按住他肩膀,“你去接触那些和圣殿骑士团有往来的贵族,他们最近在拍卖会上频繁露面,可能在找碎片卖家。”他转向威廉,“您负责调试留声机的反向频率,87赫兹的干扰波需要精确到0.5赫兹,音量到时候要放到最大,差一点都不会让安东尼的催眠术失效,不然我们根本无法行动。”最后看向莉莉安,“你和我现在就去修道院外围暗访,根据玛莎的描述标出所有可能的入口。”

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切进来,在桌上投下金红色的条带。

乔治抓起钢笔在纸上划拉,计划清单上的条目逐渐清晰:密道测绘、干扰装置、碎片追踪、外围封锁...当他写下“物资清单”四个字时,笔尖突然顿住——差分机需要新的铜制齿轮,留声机的钢针和锡箔包裹的空白钢质圆筒型唱片都要一一定制,还有莉莉安说的“能驱散硫磺味的艾草”,得让花房连夜准备。

“分头行动。”他合上笔记本,指节叩了叩桌面,“埃默里中午前必须赶到伦敦的俱乐部,威廉下午三点前要完成频率测试,莉莉安...跟我去马厩牵马车。”

众人起身时,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

乔治望着埃默里大步流星走向院门的背影,威廉弯腰收拾烟斗的侧影,莉莉安小跑着去拿斗篷的发辫,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康罗伊家的人,要做时代的齿轮,而不是被齿轮碾碎的尘埃。”

老爷子真是衰弱的不行了,但依然保持了康罗伊家族一贯的野心。

他摸出多功能表盘,现在齿轮组都安静的很,但表壳都暖了,像某种沉睡的心跳。

书桌上摊开的物资清单最下方,他补了一行小字:“订购三箱火药,备用。”

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吹得那张清单轻轻翻页,露出背面潦草的地图——修道院地下三层的标记旁,他用红笔圈了又圈,写着两个字:“阵眼”。

不行就用暴力毁掉一切。

晨雾未散时,乔治已站在庄园工坊的木梯上,踮脚从橡木架顶层抽出约翰·巴贝奇送来的完整的差分机密文翻译图纸。

牛皮纸卷展开时扬起细碎的木屑,他的指尖停在1832年巴贝奇差分机设计图旁——多亏约翰·巴贝奇的帮忙,之前完成了差分机的原型机,但现在的差分机已经融合了乔治从前世带来的一些知识,把差分机的线性计算模式升级成了逻辑运算模式,但现在需要破解魔金差分机的结构秘密,那就还需要再次升级迭代。

“埃默里!”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撞在工坊的铁皮屋顶上,“把第三箱淬火钢制齿轮和飞轮递过来!”

门帘被掀起的瞬间,风裹着埃默里的短棍甩进来。

金发青年单手拎着木箱,另一只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司康饼:“老管家说这是最后一批从伯明翰运来的钢片了,再要就得等下周船期了。”他把箱子“咚”地砸在工作台,铜片碰撞的脆响惊得窗边的知更鸟扑棱棱飞走。

乔治用帕子擦了擦镜片,从箱底挑出适合的淬火钢制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