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阴谋的阴影(2 / 2)

埃默里把枪塞进肩带,顺手扯了扯深灰大衣的下摆,衣领上的银橡叶徽章在暗处闪了闪:“我在利物浦码头玩耍时,见过这种专用的保密箱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窗外穿堂风的呜咽,“木箱底有铁箍,搬的时候会发出空响。”

两人沿着威斯敏斯特老巷往南走,乔治的皮靴踩过结霜的石板,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转过舰队街拐角时,埃默里突然拽住他的胳膊。

前方二十步外,穿粗布短打的身影正贴着墙根移动,衣着和码头线人描述的“霍克的手下”特征分毫不差。

“跟紧。”乔治的拇指蹭过大衣内袋的亚当斯转轮手枪,镀银的钢壳在掌心沁着冷意,0.44口径让自己鼓足了勇气。

两人放轻脚步,跟着那道影子拐进煤栈后的窄巷。

霉味突然浓重起来,乔治的鼻尖泛起刺痛——是潮湿的石墙混着某种腐烂的甜腥,像浸在血里的玫瑰。

那身影在废弃教堂的残墙边停住了。

月光穿透破碎的彩窗,在他脚边投下蓝紫色光斑,乔治这才看清墙根的缺口——原本嵌着圣徒像的壁龛被撬开,露出能钻过一人的洞。

前面身影猫腰钻进去的瞬间,埃默里的手指搭上乔治手腕,轻轻捏了两下:“我先探路。”

教堂内部比外面更暗。

乔治摸出火柴划亮,跳动的火光里,满地碎砖间散落着蜡油凝固的泪滴,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涂鸦——扭曲的七芒星中央,是和紫斑尸体上一样的放射状纹路。

埃默里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这边有台阶。”他的火柴照亮向下延伸的石梯,空气里漂浮的尘埃被火光一照,竟泛着诡异的银灰。

下到第三层时,乔治脑海里的差分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解开衣袖,多功能表盘的黄铜齿轮开始发出蜂鸣,显示灵力强度的指针开始左右乱颤——这是探测到超过指标的异常能量征兆。

埃默里的左轮枪已经上膛,枪管在身侧划出冷光:“

石梯尽头是扇橡木大门,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

乔治贴着门板听了听,隐约有诵经声,词句不是英语,更像某种喉音浓重的古语。

他对埃默里打了个手势,后者一脚踹开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乔治的血液瞬间凝固。

圆形石室中央堆着七口木箱,箱盖全被掀开,露出里面裹着紫布的“圣经”——但那不是书,是用油纸包着的碎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放射状纹路,原来他们在收集特殊的骨骸。

二十多个信徒跪在地上,完全不去理睬两人,抬起头双手合十虔诚的向他们的神祈祷,黑色长袍的兜帽滑落,露出苍白的脸——其中三个,正是上周在测试场遇袭时见过的刺客。

最前排的高台上,劳福德·斯塔瑞克背对着他们。

他穿着绣金的祭司长袍,手里举着本羊皮书,封皮上的紫斑在烛光下泛着湿黏的光。“欢迎来到神的前厅,康罗伊先生。”他转过脸,嘴角咧到耳根,“我就知道你会追来——毕竟,你这种聪明人,怎么能错过见证旧神苏醒的时刻?”

乔治的手指按在多功能表盘的探测键上,齿轮转速陡然加快。

齿轮轴心的魔金内核突然迸出一道刺目的红线,直指石室旁边的暗门——那里,有更强烈的能量波动在翻涌。

既然他们不打算马上翻脸,“埃默里,守住门口。”乔治的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我去后面看看。”

暗门后的地道比想象中深。

乔治大胆继续向前走了大约五十步,多功能表盘的提醒变成激烈的颤抖。

当他的指尖触到粗糙的石壁时,火光突然亮起——地道尽头是间石屋,墙上嵌着的煤油灯把四壁照得通亮。

整面墙都是书架,堆满了泛黄的手稿。

最上层的羊皮卷封面上,用金线绣着“阿撒托斯之祭仪”“犹格·索托斯的门扉”;中间层是航海日志,每本的扉页都盖着“圣殿骑士团不列颠分册”的火漆印;最下层的铁盒里,散落着照片——维多利亚女王的加冕礼、阿尔伯特亲王的实验室、甚至是乔治在哈罗公学的素描像。

乔治抓起最近的一本手稿,刚翻开就被内容惊得踉跄后退。

第一页用拉丁文写着:“每月第三个周五的月亏夜,以十七具紫斑尸体为引,可打开连接深渊的门。”第二页夹着张名单,最上面的名字是“劳福德·斯塔瑞克”,最有权势的家族。

“很精彩,对吧?”劳福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乔治迅速转身,看见他正倚着地道口,手里的左轮枪稳稳指着乔治的心脏,“这些文献是我花了二十年收集的,从开罗的黑市到挪威的冰穴,每一页都浸着血。”他的瞳孔缩成针尖,“而你,康罗伊家的小崽子,居然想把差分机这种玩具,当成撬动时代的杠杆?”

“但你漏算了一件事。”乔治的拇指悄悄按动多功能表盘的紧急信号键——这是福斯特特别要求安装的,能向附近的白厅探子发送无线警报和定位坐标。

他举起手里的手稿,“这些东西,我会让整个议会都看见。”

劳福德的笑突然变了调,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他的枪口微微抬起,“不过没关系,等旧神降临,你的尸体也会成为祭品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地道口传来激烈的枪声。

埃默里的怒吼混着信徒的尖叫:“乔治!往右躲!”

乔治本能地扑向石屋右侧,子弹擦着他的耳际打进石壁。

劳福德的枪口转向声音来源,乔治趁机抓起半打手稿塞进怀里,冲向地道另一端的暗门——那里,表盘的指针已经停止了疯狂转动,直指着劳福德刚才逃脱的方向。

当乔治和埃默里跌跌撞撞冲出教堂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埃默里的大衣左肩洇着血,乔治怀里的手稿被冷汗浸透,但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闷头往安全屋跑。

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脚步声,埃默里才扯下领结包扎伤口:“那些信徒里有个穿军官制服的,肩章是印度军团的。”他的声音发哑,“圣殿骑士团的手,比我们想的长。”

实验室的地下室里,乔治把收集的文献摊在桌上。

第一次迭代的黄铜差分机原型机正在工作,金属的手柄还在纸带上画着,这次的曲线不再是尖刺,而是张牙舞爪的网状——和劳福德地图上的铁路线惊人地相似。“他要同时控制物质世界和超凡力量。”乔治的手指划过手稿里的献祭流程,“用铁路运输祭品,用紫斑瘟疫制造混乱,再用旧神的力量巩固统治。”

埃默里倒了两杯威士忌,推给乔治一杯:“福斯特那边需要这些证据,但...我们得先确保自己活着送过去。”他指了指窗外,“半小时前有个邮差在门口转悠,留下了这个。”他递来张烫金请柬,封面上的纹章是斯宾塞家族的银鹰,“阿尔弗雷德·斯宾塞邀请你明天下午三点去他的纺织厂,说是‘谈谈差分机的商用前景’。”

乔治捏着请柬的手指微微发颤。

斯宾塞家族控制着英格兰三分之一的棉纺厂,阿尔弗雷德更是新兴资产阶级里最会钻营的人物——但此刻,请柬边缘沾染的丝丝紫斑纹路,让他想起教堂石屋里的羊皮书,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把请柬锁进暗格。”他喝光威士忌,酒液灼烧着喉咙,“明天...会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

窗外,煤气灯逐渐熄灭,晨光漫进房间,照在摊开的文献上。

那些关于邪神的字句在光线下泛着冷意,像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两个试图撕开黑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