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禄和二柱子回到牛家峪时,天已经擦黑。孙四狗早等在院门口,看见两人手里拎着四只野鸡、两只野兔,顿时眉开眼笑:“好!今天收成比昨天还强,看来没少下力气!徐二,赶紧让黑子过来收拾,今晚就炖了——这两天净啃粗粮,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徐二连忙应了声,几个伪军也凑上来抢着帮忙——平日里全靠孙德禄打猎,他们才能偶尔开荤,自然殷勤。孙德禄趁机说道:“孙队长,今天为了找这些野物,多跑了十几里山路,腿都快断了。晚上您可得让我们敞开吃,别亏着肚子。”
孙四狗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这套话,哪天让你饿着了?等肉炖好,我给你盛碗肉汤,泡着贴饼子吃,保准香!”
“那多谢孙队长了!”孙德禄应着,转身往西厢房走。一进门,就看见牛王氏正蹲在灶前烧火,锅里熬着的高粱粥冒着热气——如今粮食总算宽裕些,靠着藤刚这层关系,孙四狗也没再苛待他们家。牛德贵则坐在炕沿上抽旱烟,烟丝还是上次藤刚带来的。
孙德禄示意二柱子去门口望风,自己凑到牛王氏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牛虎回来了。”
牛王氏身子一僵,差点叫出声,慌忙用手捂住嘴,眼里瞬间涌满了泪。一旁的牛德贵也愣住了,烟袋杆“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颤巍巍地抓住孙德禄的胳膊:“德禄……你说啥?虎子回来了?这……这是真的?你可别诓我老头子啊!”
孙德禄急得连忙摆手:“东家、嫂子,可千万别哭!让旁人看见就糟了!”
牛王氏赶紧用袖子抹干净眼泪,指尖还在发颤。一旁的大丫眨着眼睛,茫然地看着突然红了眼眶的爷爷奶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孙德禄把两人拉到墙角,压低声音接着说:“今天上山打猎,我撞见虎子了——他还带了个结拜兄弟回来,本来想下山看你们,被我拦下来了,现在在青龙山的密营里。”
牛德贵连忙点头:“拦得对!拦得好!”他攥着孙德禄的胳膊,又急着问,“那你没问他,忠儿、全儿还有秀莲,他们现在咋样了?”
“问了,都问了!”孙德禄笑着回话,“牛忠加入了二十九军,牛全和秀莲还给您你们添了个大孙子!明山、明月也好好的,在北平找着了活计,这两年过得都安稳。”
这话刚落,牛王氏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只是不住点头,嘴里反复念着:“好,好……活着就好。”牛德贵也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着大腿:“好啊!真是好!还添了大孙子!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孙德禄又凑到两人耳边,低声叮嘱:“明早去张家峪上工,你们千万别往山上看——心里知道虎子在上面看着你们,就够了。”
牛德贵满是欢喜地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老婆子,你可千万绷住,别露了破绽!”牛王氏也用力点头,把眼泪忍了回去。
这天牛家的饭,吃得格香甜——徐二特意送来一大碗炖肉的肉汤,还捎了十几个贴饼子。老两口心里揣着儿子平安的喜讯,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不少,只是夜里翻来覆去,激动得一宿没睡安稳。
第二天一早,孙四狗就撇着嘴催:“孙德禄,你跟二柱子今天还去打猎!最好弄只大青羊回来,昨天那点肉,塞牙缝都不够!”
孙德禄连忙应着:“行行行!今天我们往远了走,多布几个绳套,准给您多弄点野味!”徐二递过来一个布袋:“这是给你们的干粮,省着点吃。”二柱子赶紧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