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联手将方锦棠迁出了主院,囚禁在这处偏僻阴冷的佛堂之中。
“姨母既一心向佛,便在此处日日为母亲诵经祈福,消解罪孽,也算是全了您与母亲的姐妹之情。”
赵静姝接着奚落道:“是啊,这里清静,正适合姨母赎罪。”
“免得您在眼前,总让我们想起母亲是如何含恨而终的。”
炭火被断,用度被克扣,仆役被遣散。
只留一个耳背眼瞎的老仆偶尔送些残羹冷炙。
他们不仅要她在肉体上受尽苦楚,更要在精神上日夜煎熬。
逼着她对着方静怡的牌位,一遍遍诵念往生咒,为自己那莫须有的罪过忏悔。
方锦棠蜷缩在蒲团上,单薄的衣衫无法抵御彻骨的寒意。
她望着香案上摆着的那牌位,忽然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她这一生,究竟是谁欠了谁?
方锦棠浑浊的眼里没有了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
窗外,又一根梅枝不堪积雪重负。
“咔嚓”一声断裂。
如同她早已碎成齑粉的人生。
那一声梅枝折断的脆响,仿佛也带走了方锦棠心头最后一丝生机。
她的气息如同佛前将尽的灯芯,一点点微弱下去。
眼前不再是破败的佛堂,而是走马灯般掠过的一生。
从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最终困在伯府一生。
最终定格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中。
两天后,靖安伯府的人才发现方锦棠已死。
这消息传到了赵佑宗和赵静姝耳中,两人只是漠然吩咐一句“按例安葬了便是”,连一滴眼泪都吝于施舍。
然而,方锦棠的魂魄却并未就此消散。
一股强烈的怨念与不甘,让她冲破了死亡的界限。
她的意识飘飘荡荡,竟回到了过去的光影碎片之中。
这一次,她不再是懵懂的局中人,而是冷眼旁观的鬼魅。
方锦棠终于看清了这靖安伯府所有人的嘴脸。
方父外放结束回京受职,同时也打算给刚刚及笄不久的方锦棠找一门好亲事。
方静怡是靖安伯府的伯夫人,两家自然开始走动。
想当年方锦棠岁方父去外地就职时,还是个六七岁的毛丫头,谁知道过了十年居然出落得如此标准伶俐。
赵峻虽然娶了方静怡,但是府里还养了不少姨娘通房。
就连京华城中的青楼楚馆也有许多红粉知己。
可是他这个花丛浪子,却一见了方锦棠就看直了眼,连道都走不动了。
方静怡第一眼就察觉出了赵峻的不对劲。
看到赵峻对方锦棠结结巴巴像个毛头小子的模样,更是在心中冷笑。
这厮在外面当婊子们的恩客还不够,居然连她的妹妹都不放过。
方静怡趁旁人没注意到的时候狠狠地踩了一脚赵峻。
她凑到他耳边恶狠狠地说:“家里头外头都是围着你的莺莺燕燕,伯爷的眼睛还看得过来吗?”
听到方静怡的话,赵峻从方锦棠的身上收回了充满贪婪和占有欲的目光。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因为患病而脸色蜡黄,容颜憔悴的方静怡。
赵峻嫌弃般地将头转到一边,低声威胁道:“你可别发疯!”
“到时候丢的可是你这个伯府主母的脸,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赵峻衣袍一撩,兀自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