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水上,波澜不惊。
当陈七七的意识在黑暗中苏醒时。
只觉得浑身滚烫,头痛欲裂。
身体虚弱得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副身体的孱弱程度还真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陈七七的嘴边露出一丝苦笑。
她当即从积分兑换的空间中拿出了,在上个修仙世界囤下的丹药。
当丹药送入口中,立马便化作了一股清凉的液体,滋润着这具荏弱不堪的身躯。
药效发挥后,陈七七感觉自己好多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这双幼小柔嫩的双手。
没想到她居然来到了原主的小时候。
目前这个阶段应该是在安倩语五岁的那个春节之后。
她的父母在赴任的路上,遭到匪徒殒命。
身为镇国公的大舅舅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带着她前往江南扶灵的路上。
既然安倩语的心愿是不要再依附任何人。
那就先从江南本家开始吧。
当船只抵达江南码头时,陈七七的身体在丹药的调理下已无大碍。
安倩语日后被霍嘉运当众指责身子孱弱,不堪为世子夫人的那些话,这并非全是无的放矢。
原主本就带些先天不足,再加上遭遇父母双亡的巨创,又从京城长途跋涉扶灵南下。
一路哀恸兼劳顿,终究是落下了病根。
自此成了旁人眼中,终年与药炉为伴的柔弱之躯。
然而,如今壳子里换成了陈七七。
她穿来之初便以丹药调理。
不仅将这场大病带来的隐患彻底清除,连那点自带的先天弱症也一并修复。
如今这具身体虽仍看着纤细,内里却已是气血充盈,经脉通畅。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霍嘉运口中那个药罐子了。
然而对外,陈七七的脸色却依旧带着孩童的苍白。
配合着一身素缟,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她安静地由乳母抱着,跟随大舅舅镇国公下了船。
而此时,一早得到消息的江南安家,早就派了人候在了码头。
安氏双亲丧仪的一切流程在镇国公的主持和安家族人的协助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陈七七作为唯一的嫡亲血脉,披麻戴孝,安静地履行着仪式。
那份超乎年龄的沉静,让其他人看了暗暗称奇。
只道是骤失父母的打击让这孩子过早懂事。
更对陈七七多了几分怜惜。
趁着族人往来吊唁的时机。
陈七七借着孩童身份的便利,迅速厘清了江南安家内部的人员关系和大致情况。
安家是地处江南,诗书传家的世家望族,素来家风清正。
但家族庞大,分支众多,难免有各种心思。
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暗中清点原主父母留下的遗产。
安父身份清贵又曾任官职,妻子霍氏更是有镇国公府的背景。
虽赴二人在任途中遇难,但其祖产历年的积蓄,以及安母霍夫人的嫁妆,那都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了。
上辈子的安倩语年幼懵懂,这些财产自然由长辈打理。
能带走的细软和京中方便管理的产业地契,都随着她进了京,由外祖母保管。
其余田庄铺面等则多半托付给江南安家族中可靠之人代为经营,待她长大后再做交割。
陈七七相信老夫人对安倩语的真心,但终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将安身立命的根本,完全寄托于他人的良心和长久不变的情分,终究不够稳妥。
更何况,钱财经手的人越多,时间越久,难免生出不必要的枝节。
想要不依附他人而生,首先就要有钱。
有钱,就有底气。
她翻了翻空间中在上个修仙世界囤积的东西,在里面发现了一袋子忠心丹。
便将忠心丹都暗中喂给了安家的一些管事头领们。
忠心丹的效果并非控制心神,而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强化服用者对指定对象的忠诚与维护之心,且不易被察觉。
这正是陈七七想要的。
她需要人在京城,却还能控制江南的产业。
葬礼结束后,关于安氏夫妇留下的遗产也做了明确安排。
尽管大部分田产与商铺仍留在江南,由族中公允可靠的长辈代为管理。
不过,每年的收益必须按时送至京城镇国公府,直接交到陈七七的手中。
有了提前安插的忠心人手在江南暗中监察,陈七七并不担心这笔钱财会被暗中克扣或延误。
此外,在镇国公的协助下。
陈七七也将母亲霍氏当年的全部嫁妆清点整理妥当,一并带回了京城。
离京前,陈七七特意单独召见了那几位服用过忠心丹的老仆。
明面上,产业是托付给族中代管。
暗地里,她却嘱咐这些心腹定期通过隐秘渠道向她汇报经营细节。
同时,她还将一部分不易察觉的金银细软和几处关键产业的契书交由他们秘密经营。
这一切,都是陈七七为自己埋下的后路。
江南,不再只是记忆中的故土,更成了她未来安身立命的底气所在。
一切安排妥当,扶灵归葬之事也已毕。
陈七七随着大舅舅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全然依附他人,命运由旁人摆布的孤女了。
一路舟车劳顿,再次抵达京城镇国公府时。
门前已不复年节时的喜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素净与肃穆。
老夫人早已由人搀扶着等在二门。
她一见被镇国公抱下马车,浑身素净,小脸尖尖的外孙女时。
未语泪先流,一把将陈七七紧紧搂入怀中,心肝肉儿地哭喊起来。
“我苦命的孩子……以后就在外祖母身边,外祖母疼你……”
老人的眼泪滚烫,滴落在陈七七的颈窝,带着真切的悲痛与怜爱。
陈七七能感受到这份毫不作伪的亲情。
她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也适时地落下泪来。
将一个骤然失去双亲,依赖长辈的孤女形象扮演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