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流言向来如野火燎原,势头迅猛。
不过三两日功夫,“镇北侯府大小姐气病继母”的传闻便传得有鼻子有眼。
“……听说那侯府的大小姐骄纵跋扈,对身怀六甲的继母言语顶撞,恶语相向,生生把侯夫人气得见了红,如今都卧床不起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啧啧,到底是先夫人留下的金疙瘩,气性大着呢!”
“那位姚夫人听说只是个五品官家的庶女,性子是出了名的柔婉,怎么受得住?”
“可不是!后母难为啊……”
高门贵女的茶会上,类似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碧晶阁。
得知这一消息的侍女阿杏,气得眼睛都红了。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
“明明是她自己不占理,先用先夫人嫁妆羞辱您在前,还敢倒打一耙!”
“奴婢这就去撕了那些人的嘴!”
陈七七正对着嫁妆单子核对着收回来的物件,闻言头也没抬。
她只淡淡道:“由她们说去,姚佳禾也就这点本事了,出此下三滥的昏招。”
她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嘲弄。
用毁人名声这种老套手段,在陈七七看来,简直是愚不可及。
想用舆论逼她?
那也要看她配不配。
京城贵女们举办的赏菊茶会,向来是暗流涌动的名利场。
陈七七应邀前来,刚一踏入水榭,原本笑语晏晏的气氛便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周遭窃窃私语声虽低,却如芒刺般清晰传来。
“瞧,来了,就是她……”
“啧啧,真没想到,看着这般清贵的人,心肠却……”
“可不是,听说姚夫人被她气得躺在床上,胎像都不稳了……”
“仗着嫡女身份,真是跋扈……”
一道道或鄙夷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陈七七身上,如同无形的网。
她却恍若未觉般,径直走向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脊背挺得笔直,那股子清冷矜贵的气度,反倒让周围刻意压低的议论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
茶会主人,兵部尚书之女王小姐,端着茶杯,眼神扫过陈七七。
她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淡淡道:“李小姐近日可好?令堂姚夫人身体如何了?我们都很是挂心呢。”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句句指向那沸沸扬扬的流言。
陈七七微微抬眸,唇角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劳诸位挂心,侯府自有御医调理,想必无碍。”
她避开了“令堂”这个称呼,只说了“侯府”二字。
态度虽淡,却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鹅黄云锦衫裙,头戴金累丝嵌宝步摇的少女,如一只花蝴蝶般轻盈地走了过来。
她正是姚佳禾娘家三哥的嫡女,姚雪莹。
姚雪莹与这次茶会的主家王小姐是闺中密友。
让请陈七七也是姚雪莹私下跟王小姐说的。
姚雪莹本来还以为陈七七不敢赴约,结果没想到还真来了。
这时,姚雪莹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容,眼底却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挑衅。
她的声音拔得高高,确保在场人都能听见。
“哟,这不是侯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吗?”
“听闻您架子大得很,连长辈都敢顶撞,害得我姑姑日日以泪洗面,卧床不起。”
“啧啧啧,这就是将军府外孙女,堂堂侯府嫡女的教养?今日的茶会,姐妹们可都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