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沉着脸踏进姚佳禾的怡兰苑时,屋内还弥漫着淡淡的安胎药味。
姚佳禾半倚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眼圈微红。
见到他来,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镇北侯抬手止住了。
“身子不适就躺着吧。”
镇北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份沉甸甸的威压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他撩袍在离软榻不远处的太师椅上坐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姚佳禾。
“今日花厅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让姚佳禾的心猛地一沉。
“侯爷……”
姚佳禾的眼泪说来就来,声音带着含糊的哽咽和委屈。
“是妾身糊涂……底下人错把江南送来的料子和先姐姐的嫁妆弄混了……”
“妾身绝无侵占之心啊!侯爷!”
她挣扎着要下榻跪倒,被旁边的丫鬟慌忙扶住。
早在镇北侯来怡兰苑的时候,姚佳禾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知道自己的说辞不聪明,但她到底了解镇北侯的为人。
况且,姚佳禾又为镇北侯生下儿子,肚子里又揣了一个。
她不怕镇北侯为了这点小事,就惩处自己。
镇北侯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确实不满,非常不满。
挪用先夫人沈氏的嫁妆,还被自己的嫡长女当众揭穿。
甚至让姚家那个眼皮子浅的嫡女也看了笑话!
这简直是把他镇北侯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糊涂?”
镇北侯的声音冷了几分。
“沈氏的嫁妆,律法上清清楚楚是留给初夏的私产。”
“你身为继母,掌管中馈,竟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拿去赏人?”
“赏的还是你那不知所谓的娘家姐姐?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侯府?”
镇北侯只见姚佳禾的脸色更白了,还泪水涟涟。
“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
“是妾身管教下人不善……可妾身对侯府绝无二心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身体微微颤抖,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护着肚子。
可是却把过错一味地推倒底下人身上。
镇北侯看着她隆起的腹部,眼神复杂。
他确实看不起姚佳禾的出身,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眼皮子浅,格局小。
但……她胜在温顺体贴,会伺候人。
把他这个鳏夫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怀着他的孩子。
这份温柔小意,是沈氏那种将门虎女所没有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和那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下去,只会让家丑外扬得更厉害。
“既然是底下人做错了事,还不赶快把他们给发卖了?”
“你一个侯府的当家主母,做事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不成?”
姚佳禾听到这里,连连称是。
她心知,这事儿在镇北侯这里已经过去了。
只是少不得要损失一些心腹了。
可惜……
“初夏已经把沈氏的嫁妆单子拿走了。”镇北侯沉声道。
“那保管嫁妆的库房钥匙也给了她,她清点后,说少了许多东西。”
一件事刚落下,又一件事紧跟了上来。
姚佳禾的心,因为镇北侯的话,提到了嗓子眼。
“侯爷……”姚佳禾愣愣地看着镇北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