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誉柏的脸色在白了一瞬后,很快浮起一层刻意的红晕。
额角的细汗被不着痕迹地用手背揩去,他深吸一口气。
转瞬便换上了一副温润谦和的神情。
袁誉柏微微侧身,挡住薛沁仪些许。
这时,只听见袁誉柏的声音,沉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
他说道:“殿下息怒,怪臣思虑不周,未及时禀明。”
“此人确是家母远房表亲之女,因家中遭了水患,又是新寡之身,族中凋零,只余她孤单一人,走投无路才前来投奔。”
“母亲念及一点微末血脉之情,不忍其流落街头,故暂留府中照拂。”
袁誉柏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他们纯粹是出于好心施舍。
薛沁仪因为今日一连串的事情,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听到袁誉柏这番解释,心中又酸又苦。
在陈七七探究的目光下,她只能仓皇跪倒,声音带着一贯的柔弱拜道:“民女薛沁仪,叩见公主殿下金安!”
陈七七斜倚在主座宽大的紫檀木椅中,指尖在冰凉光滑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轻叩,像是听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在这对表兄妹身上打转,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如同在欣赏精心编排的戏文,声音拉得又缓又长,带着刺骨的讽刺。
“薛姑娘原来是老夫人的远亲啊?”
“本宫方才见薛姑娘紧跟在驸马身侧,站位亲密,姿态娴熟,还当是驸马府中新添的红袖,忘了知会本宫这个正妻一声呢。”
“倒是我多心了。”说罢,陈七七自嘲似地笑了一下。
这近乎撕破脸的质问,让袁誉柏心脏猛地一缩。
她知道了?
怎么会?
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鸷,但面上却显露出更加惶恐。
他慌忙深深一揖,几乎将腰弯到底。
语气无比诚恳甚至带着点因为陈七七不明是非黑白所受的委屈。
“殿下明鉴!实无此事!臣对殿下之心天地可昭!”
“只因母亲嘱托照看一二,臣不过略尽亲戚情谊,唯恐怠慢了远客,惹母亲不快罢了。”
“绝不敢有任何逾矩非分之想!还请殿下明察!”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倘若陈七七不知道袁誉柏的为人,都怕要被他这一番唱作念打给说服了。
对此,陈七七看着他的表演几乎要冷笑出声。
她连眼风都没再扫他一下,直接对着贴身侍女轻轻扬了扬下巴。
侍女会意,朗声道:“带人!”
突然,四名盛装丽人被人引了进来。
只见她们,步履娉婷,如入无人之境般踏入这压抑窒息的大厅。
四人身着华丽的锦缎,妆容精致,顾盼生辉,周身笼罩着精心调教的柔媚气韵。
一对对含羞带怯,水光潋滟的眸子齐刷刷投向袁誉柏,动作划一地盈盈下拜,声音娇脆甜腻,如同出谷黄莺。
“妾身拜见大人,愿大人万福金安。”
那一波波的软语香风,刻意而张扬地打破了厅中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