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唾沫横飞地拍着桌子。
面前则放着一个骰盅,茶碗里装的似乎是劣酒而非茶水。
陈嘉文心中一阵鄙夷翻涌。
与这种自甘堕落,沉迷赌博的无赖做亲戚,简直就是他陈嘉文的污点!
他本想装作没看见快步离开。
不料陈二泉眼尖,一眼认出了他这个如今已是“老爷”的侄子。
“哎呦喂!这不是我们陈家的文曲星,嘉文大老爷嘛!”
陈二泉醉醺醺地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
脸上带着一种市侩的油腻笑容。
几个地痞的目光瞬间都聚拢在陈嘉文身上。
陈嘉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扒了衣服。
他想走,双腿却像灌了铅。
陈二泉是他亲叔的身份,让他无法像对待路人一样随意呵斥或无视。
这该死的宗族规矩!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硬着头皮上前拱手。
“二叔安好。”
“好,好得很呐!”
“嘉文,有出息了,来来来,陪二叔喝一盅?”
“跟这几个朋友也认识认识?”
陈二泉热情地拉他坐下,一股浓重的酒气和汗味扑面而来。
陈嘉文心中万分嫌弃,只想快点脱身。
但陈二泉拉着陈嘉文不肯放开。
碍于周围人的目光,他只能虚与委蛇地坐下。
陈二泉硬逼着陈嘉文喝酒。
他虽然对付不了陈嘉文的蛮横姐姐陈桃花。
难道还欺负不了陈嘉文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吗?
陈二泉知道陈嘉文这种所谓的读书人,脸皮薄好糊弄。
因此,越发来了兴致。
压着陈嘉文喝了几盅酒后,气氛似乎没那么尴尬了。
陈嘉文忙说要走,陈二泉也不拦他。
只是到了后来,陈嘉文总能在学堂附近遇到这位二叔。
久而久之,跟着陈二泉越走越近的陈嘉文,自然也沉迷上了喝酒进赌场的日子。
一踏入赌坊,在牌桌前。
赌得人我不分的陈嘉文,早就将诗书礼仪都忘了个干净。
哪里还管之前答应过陈杏花的话呢?
自那以后,学堂书案上的尘灰越来越厚。
陈嘉文告假晚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他不再跟同学谈论学业文章,偶尔回家,也是心不在焉。
眼窝深处带着一种疲惫又亢奋的异样光泽。
偶尔还会匆匆拿走了家里不多的铜钱。
甚至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打开家中仅有的那个小木匣子拿钱换酒喝。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陈七七的眼睛。
陈七七放任着他,也没打算告诉陈杏花。
她要眼睁睁地看着陈嘉文跌落深渊,看着陈杏花的期望落空。
在原主陈桃花的记忆里,陈嘉文在县城念书时。
她为了让陈嘉文能够吃上更好的饭菜,总会隔个几天就去学堂给他送饭。
一边探望他,一边督促他学习上进。
间歇性地,防止了陈嘉文独自求学走上歧途的可能。
不过现在,她陈七七才不会管那么多。
若非陈桃花暗中维系,陈嘉文与陈杏花的命运岂能如此顺遂?
如今这关键人物已然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