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方面什么态度?”江河沉声问。
“态度很明确,病人需要立即住院,进入IcU观察治疗。他们表示会全力救治,但也表示……这病不好治,周期长,需要安静的环境。”夏晖答道,“县长,现在这情况……我们没法硬拦啊。所有程序看起来都合法合规,诊断也像那么回事……”
是啊,没法硬拦。江河感到一阵无力。对方精准地抓住了法律程序的软肋和人性的弱点,打出了一张近乎无解的“病危牌”。富源矿的问题,目前确实还处于“雾里看花”的阶段,关键证据链尚未完全闭合,无法对刘富源采取更严厉的强制措施。这就给了对方操作的空间。
“夏局,”江河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当下唯一能做的决定,“留人在医院,明面上配合治疗,但暗地里,给我把医院盯死了!尤其是刘富源的病房,他接触的每一个医生、护士,探视的每一个人,都给我记下来!另外,想办法搞清楚,这个‘卟啉病’的诊断,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是哪个专家主导的?之前的体检为什么没发现?”
“明白!我马上安排!”夏晖应道,他也知道,现在只能转入地下斗争了。
放下电话,江河走到窗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刘富源这一“病”,等于是在调查的咽喉上套了一个无形的枷锁。短期内,想再从刘富源这里打开突破口,几乎不可能了。对方可以凭借这个“重病”的理由,合情合理地拒绝一切问询,将调查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而时间,恰恰是对方最需要的,却是江河最耗不起的。
刘富源的“突发重病”,如同一颗精心投下的石子,在安北县这潭深水中激起了层层扩散的涟漪,并且这涟漪正迅速演变成冲击堤岸的恶浪。
网络上,关于江河“排除异己”、“滥用职权逼死企业家”的舆论甚嚣尘上。那些之前还被不少明眼人嗤之以鼻的谣言,此刻因为刘富源的“生命垂危”而似乎有了“铁证”。匿名的“知情人士”不断爆料,描绘江河如何对刘富源进行精神折磨和肉体摧残,才导致其“罕见病”急性发作。情绪被煽动起来的网民,开始涌入安北县政府和江河的实名社交平台账号下,进行铺天盖地的辱骂和声讨。之前那些为江河说话、分析矿难真相的理性声音,被彻底淹没在情绪的洪流之中。
这股来自虚拟世界的狂风,迅速裹挟着现实的压力,扑面而来。
市委书记韦成语气不再是之前的旁敲侧击,而是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警告:
“江河同志!安北的情况现在很被动,非常被动!我不管你之前有多少理由,现在的事实是,调查对象在你手里生命垂危,舆论一边倒地指责我们迫害企业家!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安全事故调查了,这关系到我们整个县的形象和营商环境!你要立刻拿出姿态来,妥善处理,尽快平息事态!如果局面继续失控,市委不得不考虑采取组织措施!”
这番话,几乎已经是最后通牒。
紧接着,市长郑林业也打来了电话,语气虽然比张治国缓和一些,但压力同样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