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亭回府衙可不是为了歇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虽说已是很疲累,但梁文亭也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劲头,根本不知道累。
他先是安排人妥善将一干人证,尸体带回府衙,又衙门里的几名官吏去因公殉职的几名衙役家中慰问,除了照旧例送些银子安抚,再多加两成,多加的这些,所有官员分摊,而后他到书房,简单用了早饭,喝下浓茶,自己捋了捋案情,虽说眼下还没有黑衣人的口供,但大概案情已清楚。
李世峰若单单是为了李氏所说偷银的事,绝没有可能说动别人家的护院出手,顾明说拢共丢了一千多两,只看昨晚夜袭客栈的人数,这点银子可不怎么够分。
梁文亭对这些护院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些人不干则已,干了,还能给顾明剩下点?是因为不喜欢拿太多吗?
如此一来,这么多人夜袭客栈想要杀了顾源,便不是仅仅因为顾源知道李氏让李世峰去偷银子,这个事若是顾明不提,李氏与顾源又怎会主动说?
即便是说了,他们只需杀了李世峰,这件事便也就断了线索,着实没必要冒险来客栈行凶。
除非……
那几个能说话的别院护院,说的是首领告诉他们顾源想要栽赃他们……
而城中顾家那些人能被悄悄杀了,宅子里没有自己人,怕是做不到,再想想那位被漏算的护院,和首领口中的十七人……梁文亭开始研磨。
……
刚写好一封密信,魏然来了。
梁文亭急匆匆出书房相迎,没走几步便看到魏然大步走来。
二人进了书房,梁文亭先问了问裴空的伤情,魏然说暂时无性命之忧,待下人上了茶出去,魏然问起了案情。
梁文亭将自己的推测说与魏然听。
魏然只听着,中间没有插话,等梁文亭说道:“……李姑娘曾说过,这个案子最大的破绽便是静悄悄的灭门,顾崇山非普通百姓能比,想要凭本事杀了他,可不容易,而能让顾宅护院和顾崇山自己放松警惕的,便是只有自己人,我之前只想着是顾崇山相熟之人,忘了这相熟二字也可是日日待在身边的人。”
“这也怪不得你,盐仓是空的,尸体被发现的又晚了些,梁大人自然会先想到与顾崇山有生意往来,本身便有些手段的人。”
梁文亭叹了口气,说:“每日看着码头忙忙乎乎的,以为盐务上顾崇山做的多好!实则早就到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了。他这一死,当真是会带走不少人啊。”
“原本是一个案子,如今倒成了两个了。”魏然笑呵呵的说。
梁文亭点头说:“盐务的事不归我管,我也管不了,上上下下不知要牵扯多少衙门口,原本我也是愁的慌,这灭门案也一样不好查,好在你们来了,说句大人不爱听的话,若非有李姑娘要求审问顾家人,又提出护院人数恐有问题,引得凶犯自己现身,我等过了年怕是也只能自请归隐了,这些事我已如实写在折子里……”
“你说的是实话,我哪有不爱听的道理。”
魏然说着站起身说:“梁大人忙,我先回客栈,这个年是要在淮城过了,有些东西还要劳烦梁大人帮着准备,总要有个过年的样子才行。”
梁文亭愣了一下,他正要说到紧要处,说说顾家灭门案究竟如何发生,凶犯可能是谁,这位怎就要走了?
“可有难处?”魏然见梁文亭只愣在那没有接话,皱眉问。
“没有没有!”梁文亭赶忙摆手。
“我会命人送些银子来,你无需垫付。”
梁文亭听罢,不自觉的感到脸上潮热,他跟在魏然身后想要解释,也想问问魏然怎说走便走?
魏然此行目的是指导梁文亭如何写上报的折子,既然梁文亭主动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走等什么?等梁文亭留他吃素面?
……
李昭看着裴空喝下药又睡着了,这才起身出了房间,想回去看看阿水。
哪知一进门先看到魏世端着用过的碗筷准备出门,二人走了一个对脸。
李昭愣了一下,魏世也愣了一下,而后二人谁都没说话,一个走向床边,一个走出房门。
阿水还是趴在那里,听到动静慢慢转头,口中还嘟囔着:“你这人怎的这么墨迹?我说了吃不下……”
“没睡一会儿吗?”李昭轻轻坐到床边问。
阿水愣了一下才说:“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你赶紧上来躺下眯一会儿。”
阿水慢慢的挪动着。
李昭确实累了,她侧身倒下,腿都没来得及抬上床,便睡着了。
阿水听着李昭均匀的呼吸声,也睡着了。
魏世在房门口偷听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
下午,该醒的都醒了,周猛大嗓门的询问刚刚睡了一小会儿的医师:裴空还会死吗?
两名医师欲哭无泪,好不容易祖宗保佑保住性命了,这再被吓死!
苏伯和徐亮起来之后就守着裴空,赵苍怕周猛的大嗓门将裴空吵醒,便拉着周猛去街上转转。
客栈在热闹了一下后,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