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拿起那几块多出来的饼,看了看,又闻了闻。“这不是昨晚分的饼。昨晚的饼掺了麸皮,颜色发黑。这个更细,颜色也白些。”
她看向矮胖男人道:“哪来的?”
矮胖男人冷汗直流,支支吾吾。
旁边一个妇人道:“我想起来了。昨天下午休息时,他离开过队伍一会儿,说是去解手,去了好久。”
木念盯着矮胖男人道:“最后一次机会。谁给你的?说了,按偷藏食物论处,罚劳役。不说按通敌论处,死。”
那个“死”字像刀一样刺入矮胖男人心口。
他腿一软瘫在地上,嚎哭起来:
“我说!是一个脸上有疤男人给我。他说……只要我偶尔在队伍里说江北桃源也没那么好,路上有更好去处……就再给我一些粮食,不知道他是谁啊!我真的不知道。”
龙溟出声:“脸上有疤?什么样子的疤?”
“就……就从左边眉毛划到嘴角,很吓人……”
龙溟和木念对视一眼。这个人,不在他们目前的队伍里。
木念对禁军统领道:“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到了地方,罚他负责最脏、累的清理工作,期限三个月。”
“是!”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木念对龙溟道:“看来眼线不止一个,手段更隐蔽。”
龙溟点头:“用利益诱惑普通人散播动摇人心的话,比安插死士更难防备。”
木念看向前方隐约可见山峦轮廓,出声:“老鸦滩快到了。那里,会是我们的根基。在这些蛀虫把根基啃塌之前,必须把他们揪出来。”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抵达老鸦滩。
这是一片临河的滩涂地,背靠陡峭山崖,地势易守难攻。虽荒芜,但面积广阔,水源充足。
流民们看到这片未来的安身之所,脸上终于露出了期盼。
木念和龙溟站在一处高地上,俯瞰整个滩涂。
龙溟指着地形道:“依山傍水,可垦荒、渔猎。山口狭窄,用你那种‘水泥’筑墙,堪称天险。”
木念“嗯”了一声,心中已在规划哪里建居住区、建仓库和引水灌溉。
禁军统领过来汇报:
“将军,木小姐,初步清点,现有流民四百三十二人,能充作劳力的青壮约两百人。加上我们原有近百兵士,人手勉强够初期筑墙垦荒。”
木念道:“不够。沿途还有零散流民,放出消息,江北桃源收容流民,以工换食,守规矩者皆可入。”
统领有些犹豫:“木小姐,人多了,怕不好管理,也容易再混进眼线。”
木念看向远处正在安顿的人群,声音不高,带着绝对自信:
“规矩立、眼睛亮起来。只要利益足够大,规矩严,大多数人会自发维护这片桃源。至于眼线,正好借他们嘴,告诉外面的人,这里有什么。”
龙溟看着木念侧脸道:“你需要一个名头。夫人不足以震慑越来越复杂的局面。”
木念转头看他。
龙溟目光深沉,出声:“这片桃源是你所创,规矩由你立。你当为这里的主事者。”
木念还没回答,之前那个被木念救下孩子的妇人,拉着孩子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大声道:
“多谢木姑娘救命之恩,以后我们娘俩就跟定您了。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周围几个流民也纷纷附和:“对,听木姑娘的。”
“木姑娘是咱们的活菩萨。”
木念看着眼前这些饱经苦难、此刻眼神热切望着她的人们,沉默片刻,对龙溟道:
“名头不重要。能把这里建成真正的桃源,让这些人活下去,活得像个人,才是根本。”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河边取水的禁军士兵急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块沾满泥泞东西。
“将军、夫人,在河边浅滩发现这个。”
那东西被水冲洗过,露出原本模样——是一块半掌大小的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着繁复缠枝莲纹,中间镶嵌着一小块非金、木和刻着云雾山峰图案黑色材质。
那图案,与影阁令牌背面的图案,一般无二。
木念和龙溟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玉佩?不是令牌。
它属于谁?为何会遗落在老鸦滩的河边?
是影阁的人已先一步抵达这里,还是……这玉佩的主人,本就与他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