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中说,九天神梯乃是笔直的通道,梯顶连接着神界的屏障,唯有通过九十九级阶梯的试炼,才能叩开神界之门。可此刻悬于中极域上空的神梯,梯顶并未连接屏障,而是在光芒最盛处,缓缓扭曲、旋转,最终化作一道螺旋状的通道。通道内部并非虚无,而是流淌着七彩霞光,霞光中,有无数法则符文在跳跃、融合,散发出比仙界法则精纯百倍的气息。
那是神界的气息。
韩烨的身影,就在此时出现在望仙台顶端。
他依旧是一袭玄色长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周身没有丝毫气息外放,看上去与寻常修士无异。但所有望向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那是生灵对神灵的本能臣服,更是对守护者的由衷尊崇。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大手,轻轻托住了九天神梯的底部,让那通天的阶梯不至于因法则冲击而崩坏。
“原来如此。”韩烨望着梯顶的螺旋通道,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三百年前他凝聚神格时,便感觉到仙界法则的桎梏,仿佛一层无形的薄膜,限制着神体的进一步成长。直到昨日,他在封神鼎前静坐时,神念突然与冥冥中的一股力量产生了共鸣——那是来自神界的召唤,是属于神灵的归途。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最近的一级神梯。刹那间,无数信息涌入他的脑海:九天神梯并非自然形成的通道,而是上古神灵为仙界后辈留下的路标,唯有神念与神界法则产生共鸣者,才能引动其真正形态。而那螺旋状的通道,便是连接两界的空间节点,是专为新晋神灵准备的飞升之路。
通道尽头传来的法则气息,纯净得让他的神格都在微微震颤。那里有更完善的法则体系,有更广阔的修炼空间,更有……需要他去守护的新的疆域。韩烨的神念顺着通道延伸而去,隐约看到了无数星辰在运转,听到了古老的神音在吟唱,那是一个远比仙界更宏大、也更危险的世界。
“神界……”他轻声呢喃,眼中没有犹豫,只有坚定。他的道是“守护”,仙界的安宁已由凌玥、吴昊等人接力守护,但神界若有危难,他亦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他隐隐感觉到,封神鼎的最终奥秘,或许就藏在那片未知的疆域。
就在此时,望仙台下方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凌玥率紫云阁弟子赶到,玄色的阁服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如同涌动的墨色浪潮。她走到梯下,抬头望着韩烨的身影,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立,墨影剑在她身侧微微震颤,似在不舍,又似在祝福。
吴昊与韩玥也来了。吴昊依旧是那副魁梧的身材,玄铁般的皮肤上闪烁着炼体法则的光泽,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炼体修士,都是他这些年培养的后辈。韩玥则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怀中抱着一本泛黄的册子,那是当年韩烨在猎虎村时,亲手写下的《玄铁基础炼器法》。她的目光落在韩烨身上,带着妹妹对兄长的孺慕,更带着对守护者的敬佩。
紧接着,八域域主悉数到场。东灵域主手持灵木杖,南荒域主身披兽皮甲,西漠域主腰悬弯刀……这些曾在韩烨麾下并肩作战的强者,此刻都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仰望着梯顶的身影。
整个中极域,乃至整个仙界,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没有欢呼,没有送别,只有无数道恭敬的目光,聚焦在九天神梯之上。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离别,而是一位守护者迈向新征程的开始。韩烨以玄铁铸道,以守护成神,他的荣耀,便是整个仙界的荣耀。
梯顶的螺旋通道愈发璀璨,其中流淌的法则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仿佛在催促着通道前的人,踏上这趟跨越两界的旅程。
韩烨深吸一口气,最后望了一眼脚下的仙界大地。
他知道,属于他的仙界之路,即将画上一个句点。而属于他的神界之路,才刚刚开始。